在他鄉當兵，心中為父親種下一株花，日夜陪伴他

坐在岸邊看著夕陽讓我想起你

暖暖餘暉溫柔如你慈愛的眼睛

感謝你啊

舉起了我金色的童年啊

——《父親》

父親的花

那次回家，驚奇地發現陽台上擺著十幾盆花，有蘆薈、月季、茉莉、吊蘭、夜來香，還有好幾種叫不上名來。大大小小的花盆錯落有致地佔據一方，靜靜地端坐陽台，如一列等待受閱的士兵。原本孤寂的陽台因這些花的裝扮一下子變得生機盎然。

不知何時，父親悄然走來，樂呵呵地向我說道：「現在老了，一閑下來，大塊大塊的時間不知該幹啥，怪悶的，這不種點花花草草打發時間。」言罷，父親滿臉的皺紋緩緩舒展開來。「這很好啊。」我淡淡地說。聽到我的讚許，父親變得興奮異常，饒有興緻地向我介紹：「你看，這是風信子，多年生草本球根類植物……」父親如數家珍，暖暖的目光輕撫著每一盆花。

兒時家貧，為補貼家用，父親隨村裡的年輕人到南方務工。他們在建築工地幹活，工地上馬達隆隆，塵土飛揚。電話里我問父親：「累嗎？」父親在那頭呵呵一笑：「不累，活也簡單，把水泥往模型里一灌，就會開出花來！」在父親那裡，我總能探尋到春光明媚。

高中畢業後，我參軍入伍。部隊在祖國北疆的一個偏僻小鎮，條件艱苦，氣候惡劣，訓練苦了累了，我就想想父親，不覺心頭暖洋洋，亮堂堂。我入伍第五年，父親結束打工的日子回家了，他打來電話興奮地說：「你休假回來，咱家那些花就該開放了！」我的心頭掠過絲絲感動。聽母親講，父親在家經常把想對我說的話全說給他的花聽。

2015年，我突患支氣管炎，經醫院複查並無大礙，醫生建議保守治療，此事自己也未放在心上。父親得知後寢食難安，四處尋醫問葯打聽偏方，由於無暇顧及陽台上的那些花，好多花都枯死了。

休假回家，讓我震驚的是花盆裡清一色地種植著文竹，我不解。母親解釋道：「你爸從一個老友那裡得到一個秘方，說文竹對治療支氣管炎有很好的功效！」那一刻，我的眼睛有些泛酸。

那些天，為了熬制出上等的文竹湯，父親在庭院里架起一個簡易灶膛，並向鄰居借來一個中藥罐子。他常常花大把大把的時間守在灶膛旁，查看火候時，他不得不單腿屈膝跪地，而後慢慢彎下脊背，最後將臉頰緩緩貼到地面上，眯縫著雙眼盯著灶口，火光將他的臉映照得通紅，額前細密的汗珠在火光下發出斑斕的色彩。

父親的身體比前幾年遜色許多，做這一系列動作時，顯得頗為吃力，我甚至能感受到他從乾癟的胸腔里發出輕微的低鳴聲。有好幾次我要自己動手，父親堅決不許。

我想，來年春天的時候，我也要為父親種下一株花，我不在他身邊時，就讓那株美麗的花日夜伴他左右，願這絲絲縷縷花香能為他驅走寂寞和疲憊，帶來平安、歡樂和健康……

願遠離家鄉、身穿戎裝的子弟兵，在新的一年都能在心中為父母種下一株陪伴他們的花！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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