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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你造的孽,我替你還

1,

蔣老頭怎麼也想不明白,活了一輩子,大風大浪都見過,要入黃土的人了,攤上了這麼多幺蛾子。

他有兩個兒子,大兒子蔣寧,在街上開了家小診所,不成氣候。小兒子蔣羽,有點文化,與縣警局長女兒戀愛結婚,還在縣城謀了個電力局的差事。

蔣寧不顧家,吃喝嫖賭,小診所掙的錢不夠他嚯嚯,還欠一屁股債。鄰里鄉親都蓋起了新房,他一大家子還擠在三間小屋裡。蔣老頭實屬無奈,這個沒出息的兒子跟年輕的自己幾分像,花花腸子一大堆,心不著地。

蔣老頭年輕時學過中醫,跟部隊打仗到處跑,經歷過十年革命,鬧災荒,窮怕了。自打給一大戶人家看病,虛報了要價嘗到些甜頭,蔣老頭突然間就開了竅似的,經常抬高藥水價格,小病說成大病。附近村人背地裡都叫他蔣黑子。

蔣老頭想的開,現在光景好了,鄉下人愚鈍,也不知道藥品行情,能多撈一點是一點,自己還得給那不爭氣的兒子養家。

錢倒是掙到了,老伴卻患了乳腺癌沒多久就走了,自己青光眼看東西也模糊,他只好讓蔣寧接了自己的衣缽。要不是在小兒子那裡有些盼頭,蔣老頭真不知道這糟心的生活還有什麼指望。

這天,大兒媳婦熊芳打電話給蔣老頭哭嚎,爸,你趕緊過來吧,要死人了。

蔣老頭騎自行車慌裡慌張趕到街上,發現診所給人圍的水泄不通。

他那個天殺的大兒子把一女娃娃糟踐了。

女娃兒叫周琴,念初三, 當天熱感冒請了假去蔣寧的小診所掛鹽水。因是夏天,女娃穿的單薄,蔣寧心生歹意,往吊瓶里摻了安眠藥,趁她睡熟,給她迷奸了。女娃醒來後下體疼痛難忍,回家跟她媽敘了此事。周媽發現不對勁,悲痛之餘帶了村裡的男女老少到診所討公道。熊芳已被他們打的鼻青臉腫,還被幾個壯勞力摁在地上不能動彈。

周媽癱在地抱著神情獃滯的女兒嚎啕大哭。周家人手持農具嚷嚷,找不到蔣寧就放火燒了小診所。

蔣老頭慌亂中掏出電話打給了小兒子求救,蔣羽那在警局任大隊長的老婆帶了一大幫子警察過來與周家人對峙,大喇叭喊話一定會抓到蔣寧給個說法。

畢竟有權有勢的霸道,蔣家很快散了眾人把案情壓了下去。不久縣法院就宣判:周家獲得六千塊補償款,蔣寧判刑八年。

可憐的周家人一直以為蔣寧會牢底坐穿,如果知曉蔣寧是逍遙法外的,鐵定痛心世間的不公。

周家的不服上述還沒有到縣法院就被蔣羽的老丈人壓了下來。至於蔣寧,只是跑到外地瀟洒去了。

最讓人痛心的就是周琴這個女娃娃了,拿了碗片割腕未遂,被創傷的不像個人。娃娃父母知她心裡苦,有這個污名,在當地很難嫁出去。周媽狠心將她送去了外地的妹妹家,改了名換了姓。

過了五六年,風聲平息,事情早就被人淡忘,蔣寧在外面混不下去又回來接著開診所,不知情況的還以為他勞改減刑了。

在外的這幾年,蔣寧依舊死性不改,在外面逛窯子搞女人,還患上了肺病。彭芳敢怒不敢言,攤上了這樣一個爛人,她一個沒文化的憨厚女人還能怎麼著,唯一的念想就是在外上大學的兒子蔣震了。

蔣震那孩子,不像他爸,一身清氣,堂堂正正。

蔣寧好酗酒,喝醉後就打彭芳,罵她醜女人豬女人,彭芳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經常舊傷未好又添新傷。有次蔣寧耍酒瘋拿皮帶抽彭芳,恰巧蔣震放假回家撞見,直接把蔣寧推老遠磕個滿嘴血。蔣震憤怒的眼神,竟然讓蔣寧這個當爹的長了教訓,酗酒收斂了許多。

這個大小伙是個好孩子,懂得人情世故,明辨是非,保護家人。

2.,

今年的雪格外多,北風呼啦啦的吹,窗外捲起了鵝毛,村頭的燈火在漫天嚴寒里發出微光。蔣老頭一家剛吃過年夜飯,圍坐在一起烤火嘮叨家常。蔣寧坐不住,要騎摩托去鎮上搓麻將。熊芳過來搶鑰匙,被他反搶過來,順手給了熊芳一大耳摑。

蔣老頭氣的嘰哩哇啦直叫,大過年的,上哪去打牌?這個家還要不要了?

蔣寧懶得理會,轟油門,車子在潔白的雪地上留下一道亮澄澄的車轍。

蔣老頭沒好氣的罵熊芳,敗家婆,就知道哭哭哭,不知道去攔著,喝醉了開車,出點事,我看你咋過活。

蔣震只能安慰熊芳,媽,你別哭了,管他幹什麼,死在外面也別撈他,就當沒有這個人。

很走運的,蔣寧只是在田裡翻車,折了腿。

蔣震在醫院照料他,起誓說,爸,你再打我媽,我就不認你這個爸!

蔣寧嘴上答應好好的,結果腿還沒好就跟醫院的一大齡護士勾上了。熊芳晚上給蔣寧送骨湯的時候,撞見蔣寧伸手在護士的衣服里亂摸一通,二人看到她也不避諱。熊芳只好裝作沒看見,這事她一直不敢告訴兒子。

3,

日子總要一天天的過。鄉下人的生活節奏根本沒有時間去追憶過去,煩心的,順意的,都像園子里的喇叭花,該低頭低頭,該生長生長。當太陽連續升起來幾天,接下來肯定要下雨。

這一年,蔣老頭家發生了三件大事。

第一件,蔣震在北京一家大機構工作,工資好幾千,經常往家裡寄錢。

第二件,蔣老頭逮到熊芳偷人。

說來也是巧。蔣老頭閑來無事養了頭牛,當天在河邊放牛因為忘記帶水壺便回來取。經過自家草垛的時候,聽到草堆里有人在浪叫。本來老頭是想看個熱鬧,哪個不要臉的女人這麼騷情。定睛一看,呵,竟是彭芳正赤裸著身子跟一流浪漢滾在一起。老頭當時只覺得天旋地轉,老臉一黑,撿了塊劈柴追打流浪漢。

流浪漢見勢不妙,拔腿就跑的沒煙了。蔣老頭面對衣衫不整的彭芳,氣的說不上話,暈了過去。

醫院裡,蔣老頭不吃不喝幾天。思前索後,自己的兒子是個什麼王八賴子他比誰都清楚,自己躺在這,蔣寧還不知道跑哪鬼混去了。

這些年來,蔣寧一直嫌棄熊芳,一年到頭不落屋,就算回家,晚上也不跟熊芳同床。是那不肖子對不起熊芳在先。現今把彭芳偷漢子的事抖出來的話,這個家鐵定要完,鄰里鄉親嘲笑不說,大孫子知道了還不知作何感受。自己也老了,還不知道哪天就蹬腿了。

老頭只能沒好氣的罵了熊芳,叫她往後安分守己。

第三件事,蔣老頭托蔣羽在城裡給蔣寧搞了個大門面,做起了電瓶車的營生。兩兄弟本來是合夥經營的,但蔣羽一家牽扯到公家不好出面,一直是蔣寧在打理。蔣寧在外面漂泊幾年學的油嘴滑舌,賣電動車賺了不少錢。

好景不長,蔣寧好賭,輸個精光,沒辦法還債,他只好把門店偷偷盤給了周村的一戶人家。

蔣羽老婆年底索要分紅的時候,才發現門店早已易主,暴跳如雷之餘立馬索要店面。周家人哪裡肯願,死活不給。蔣羽老丈人叫了幾車警察,把店強制收走還貼了封條。周家糾了族人天天搞遊行,圍堵在縣政府門口喊冤,把八年前的強姦案也給翻了出來。事情越鬧越大,上了市日報。

蔣羽老丈人受了調查,老婆也被警隊開除處分。蔣羽老婆誓與蔣寧老死不相往來。蔣羽也是無話可說,以往給蔣寧擦屁股不下百次,可他次次不知悔改。如今國家政策嚴了些,以往蔣寧嫖娼被抓,他一個電話就讓警局放人,可現在。

時代不同了,有了民主。

蔣老頭總算明白狗改不了吃屎的道理,他開始同情彭芳這個兒媳,這麼多年的委屈受苦,她竟然承受過來。

4.,

又是一年要春節,今年彷彿要比往年冷許多。

蔣震打電話回家,說他談了個老家的女朋友。全家別提多高興了。蔣老頭要求帶回來看看,嚷嚷著要抱重孫子。

為了見孫媳,蔣老頭特地花大錢買了個很貴的羽絨服。一輩子沒穿過貴的衣服,挺氣派。蔣寧跟彭芳也穿的喜氣洋洋,迫不及待的要見見兒媳。

天陰冷陰冷的,先是下了小雨,風刮出冰粒子,接著大雪跟鋪似的,一層一層蓋上大地。

熊芳早早做了一大桌子菜等兒子回來,蔣老頭倚在門口翹首期盼。終於聽到村子裡的狗叫--是蔣震把女朋友帶回來了,一家人都樂開了花。

「爺爺,爸,媽,這是我女朋友周離」,蔣震手拉著一個纖瘦的姑娘進門給他們介紹。

只一眼,周離就認出了蔣寧,那個曾經揮之不去的噩夢,那個給她造成一生陰影的禽獸。

這個可憐的姑娘滿含屈辱奪門而出,蔣震不明所以的慌忙去追。

漫天的雪花將這對悲情戀人的腳印吞噬,天空陰沉的不解人意,風呼嘯著,似刀,穿透羸弱的人心。

蔣震還是得知了事實。

他追上去抱住周離,憐愛的問她怎麼了?

周離哭不成聲,那種來自心底悲慟的絕望無奈。本來就瘦弱的她被北風吹得搖搖晃晃,她發了瘋的抓蔣震的臉,「蔣震 ,你爸曾經強姦了我,現在,我恨你全家,我要你們都不得好死!」。

蔣震呆住,只覺得淚卡在喉嚨,哭不出咽不進。臉上的血低落在潔白的雪地,打出一道道血花。嚴寒將他冷凍,冰渣滲透他的心。這個高大的小夥子瞬間失去了他一生的全部,還有什麼比這個更讓人悲痛欲絕。

看著周離遠去的身影,他朝天大吼一聲,為什麼?

回答他的只有天空的雪花,灰塵一樣,厚重的壓在他身上。

蔣寧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追上來後拍一拍蔣震的肩膀想安慰他,兒子,四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女人還不好找嗎?換一個就是了。

本來是想幽默緩解一下氛圍,適得其反。只見蔣震的眼中露出殺氣,一字一咬牙:「蔣 寧 ,我 恨 你!」。

一家人都不知道,蔣震跟周離已有了夫妻之實,周離還懷了他的孩子,這次回家就是準備結婚的。

無奈天意弄人,上一輩的孽卻讓這個好小夥子來承受。

5.,

蔣震的屍體是河東的幾個老媽子洗衣服時發現的,屍體腫的不像樣,在冰面上浮著。

緩慢的冰流沖打著他的身軀,盪出一圈圈漣漪。

彭芳抱著兒子,緊緊的,誰來都不肯鬆手。當眼淚哭乾的時候,剩下的就是空洞的絕望。

幾天後,蔣震的屍體下了葬,蔣寧給兒子燒遺物的時候發現了蔣震的遺書。

簡簡單單的幾個字:周琴,我替我爸向你贖罪。

村頭上的麥子綠油油的抽著尖,等晴日開春融了雪,一定是好苗頭。可惜有些人,再也等不到麥穗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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