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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王朝的背影20

一個家族謝幕了。

一個王朝結束了。

很顯然,直到臨死一刻,崇禎皇帝心猶不甘,而事實上他的確是朱家為數不多、最為敬業和勤政的董事長兼總經理之一。他甚至還是一位勇於自我批評的領導,曾創紀錄地六次開展自我批評,也的確因為他的敬業以及「勿傷百姓一人」臨終遺言,朱由檢博得無數同情和惋惜,甚至連欲取而代之的李自成也評價說:君非甚暗,孤立而煬灶恆多;臣盡行私,比黨而公忠絕少。

但明朝還是亡了,所有者和最高管理者的朱由檢把失敗的原因歸咎於中高層管理人員,就連趁火打劫成功的李自成也這樣認為,基本可以斷定這是中國式邏輯的分支,經過演繹,在現代中國式管理中的翻版就是「成績皆因領導指揮有方,過錯都是我等執行有誤」的約定俗成。

回到大明,先說臣子們:拋卻之前的蒙元對華夏脊椎的摧殘不提,僅就大明一朝而言,始於朱老大的嗜殺事實上一脈相承,直至末代的崇禎。

朱元璋當初的最高理想或許只是做個土地五七畝、牲畜一兩頭、衣食無憂,兒孫繞膝、終老一生的地主罷了,但突然間得到天下之主的地位和至高無上的權力後,這個世界上最大的農民企業家已經不可能重新進行管理的啟蒙,於是他從農民對土地、莊稼以及騾馬的管理經驗出發,開始實踐他所謂的國家管理。

草根出身以及偷竊、僕役等等經歷無疑是極其打擊自信的事情,謊言可以欺天下,卻無法騙自己,擁有至尊無上的地位以及深藏的極度自卑讓朱老大變成一個接近變態和精神失常的管理者,況且他可以不受道德或者律法的任何羈絆:

「作則」,莫不是諷刺我做過賊嗎?殺!

「生」、「僧」同韻,是在暗示我做過和尚嗎?殺!

「有道」?「道」、「盜」同音,是否借指我的強盜經歷?殺!

至於「帝扉」,那肯定是「帝非」了,這不是明說我做不得皇帝嗎?殺!

再隨手從朱老大子孫的管理實踐中撿拾幾處:

天下「讀書種子」、文學家方孝孺,因「燕賊篡位」四字而成為史上唯一被誅十族的;

解縉,明朝第一才子,《永樂大典》主編,以「無人臣禮」下獄,被爭奪太子之位的朱高煦密令灌醉後拖入積雪凍死;

于謙,東京保衛戰的前敵總指揮,被殺,罪名「意欲之」;

「海青天」的海瑞,因直言入獄,幸不死;

抗倭名將戚繼光,遭貶病死;

改革家張居正,奴顏媚上,死後仍被抄家;

「童心說」的李贄,獄中自刎死;

一生戰無敗績的袁崇煥,受磔刑死。「劊子手割一塊肉,百姓付錢,取之生食。頃刻間已沽清。再開膛出五臟,截寸而沽,百姓買得,和燒酒生吞,血流齒頰」(《石匱書》);

……

這是大明王朝位極將相的文學家、才子、英雄、改革家和軍事家們的結局。

劉瑾,被判凌遲三千三百五十七刀處死,肉價一文錢一塊,售於被害者家屬;

與張居正內外相助,推進「一條鞭法」改革的太監馮保,先是發配南京孝陵種菜,後病死獄中;

「九千歲」的魏忠賢,發配風陽看守皇陵,自知死罪難逃,自縊而死;

……

這是曾經權傾天下的太監的結局。

嚴嵩,或者還包括兒子嚴世蕃,縱橫天下二十年,狂妄到「朝廷無我富!」嚴世蕃被斬首,嚴嵩家財全被沒收後無家可歸,病餓而死;

崔呈秀,閹黨五虎之首,自縊而死。《明史》記曰:時忠賢已死,呈秀知不免,列姬妾,列諸奇珍異寶,呼酒痛飲,盡一卮即擲壞之,飲已自縊。

……

這是曾經位極人臣的大奸們的結局。

除了荒唐和醜陋外,極易看到朱明的皇帝們重複進行的一件事情:前任將其打倒,繼任或再任為其平反,知識階層的忠勇自尊在這循環往複中散失殆盡,事實上就連巨奸大侫也往往無法逃脫。

剛從蒙元統治的泥淖里直身起來的華夏民族腰骨本不硬朗,經過這個低智商的農民家族將近三百年的屠戮,骨髓中傳承數千年的精氣神終於血透般被滌盪和洗濯乾淨。血性、剛直、自省、尊嚴、包括公平和正義已經失去生存的息壤,於是天下只剩變性的太監和變態的奴才,前者無法繁衍,此生便是全部,而後者低頭翹臀,只求苟活富貴。

再說崇禎皇帝,雖然六下罪己詔書,但從實際效果來看,絕對屬於有錯反省,省後繼續的類型。面對千瘡百孔的江山,他的遠大志向顯得急功近利;面對奴性泛濫的群臣,他的勵精圖治無從著手;他既無治國之謀,又乏用人之術,於是他的事必躬親終於釀成一場毀滅性的災難。

那棵歪脖的槐樹早就種在那裡,高高豎起為朱家、大明王朝以及民族優秀血統的招魂幡。懸掛著的崇禎隨風搖晃,單薄而且無助,這是家族的宿命、專制的宿命、民族悲情的宿命。

閱江樓對美好未來的暢想,明長城對萬里山河的拱衛,紫禁城的輝煌,真龍天子的神話不過是朱家一場亂鬨哄的長達二百七十六年的鬧劇。這個家族沒有金戈鐵馬的英雄,沒有風流儒雅的才子,唯一不缺劣等基因突變後的各種醜惡模樣。他們輪翻登場,叔侄相爭兄弟反目子孫成仇,連同豢養的那些巨貪、閹黨、奴才的配角共同上演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的歷史奇蹟。

華夏民族因朱明詐屍,又續二百七十餘年,終於無法避免地再次整體性亡於落後的游牧民族,從此徹底失去自我救贖的機會。至於李自成、張獻忠以及後世的洪秀全只能算是濁流激蕩的歷史長河裡微不足道的一束浪花。朱家擔不起民族的復興,李、張、洪同樣擔不起,他們與常人思維的唯一區別在於:不再甘心做奴隸並寄希望於主子開恩,而是想嘗試一下那個高高在上的奴隸主的角色扮演!

與宋亡相比,朱明的覆亡不再值得更多留戀,更不用說為之殉葬之類的壯舉了。「江左三大家」的錢謙益在愛姬柳如是的勸說下有過投水而盡的閃念,因水太涼而放棄了。著名的漢奸吳三桂本來就是一名投機主義者,這位大明的將軍一直在降大順還是降大清的選擇中猶豫,就像一位持幣選股的股民一樣,想的只是收益的最大化。李的部下、鍛工出身的劉宗敏荷爾蒙貫頂後擄去陳圓圓的行為終於在吳三桂天秤的大清那邊增加最後一根稻草。至於明軍,幾乎成建制地集體投降本來兵源不足的清軍。

既然身為奴才,那就不必奢談民族大義。既然改朝換代不過是換個奴隸主,那麼只能賭一把新主子對奴隸的待遇了。

繼續苟活著罷!

所以有人說,專制的最大罪惡不僅在於踐踏人的尊嚴,而且剝奪個人尊嚴自我恢復的能力,使之自甘墮落地臣服於專制的淫威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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