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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蜂之道:分散式管理

回復「晚安」送你一張晚安心語

在我辦公室的窗下,蜂箱靜靜地任由忙碌的蜜蜂進進出出。夏日的午後,陽光透過樹影映襯著蜂箱。陽光照射下的蜜蜂如弧形的曳光彈,發出嗡嗡的聲音,鑽進那黑暗的小洞口。此刻,我看著它們將熊果樹花朵今年最後的花蜜零星採集回家。不久雨季將至,蜜蜂們就會躲藏起來。寫作時,我會眺望窗外,而這時它們仍會繼續辛勤勞作,不過是在黑暗的家中。只有在晴朗的日子裡,我才能幸運地看到陽光下成千上萬的蜜蜂。

養蜂多年,我曾親手把蜂群從建築物和樹林中搬出來,以這種快捷而廉價的方式在家中建起新的蜂箱。有一年秋天,鄰居砍倒了一棵空心樹,我用鏈鋸切入那倒下的老山茱萸。這可憐的樹里長滿了癌瘤似的蜂巢。切入樹身越深,發現的蜜蜂越多。

蜜蜂擠滿了和我一樣大小的洞。那是一個陰沉涼爽的秋日,所有的蜜蜂都待在家裡,正被我的手術擾得不得安寧。最後我將手插入到蜂巢中。好熱!至少有華氏95度(攝氏36度左右)。擁擠了十萬隻冷血蜜蜂的蜂巢已經變成熱血的機體,加熱了的蜂蜜像溫暖稀薄的血一樣流淌著。我感到彷彿剛剛把手插進了垂死的動物。

將蜜蜂群集的蜂巢視同動物的想法姍姍來遲。希臘人和羅馬人都是著名的養蜂人,他們能夠從自製的蜂箱收穫到數量可觀的蜂蜜,但儘管如此,這些古人對蜜蜂所有的認識卻幾乎都是錯誤的。

其原因要歸咎於蜜蜂生活的隱密性,這是一個由上萬隻狂熱而忠誠的武裝衛士守護著的秘密。德謨克利特[插圖]認為蜜蜂的孵化和蛆如出一轍。色諾芬[插圖]分辨出了蜂后,卻錯誤地賦予她監督的職責,而她並沒有這個任務。亞里士多德[插圖]在糾正錯誤認識方面取得了不錯的成果,包括他對於「蜜蜂統治者」將幼蟲放入蜂巢隔間的精確觀察。(實際上,蜜蜂初生時的確是卵,但他至少糾正了德謨克利特的蜜蜂始於蛆的誤導。)

文藝復興時期,蜂后的雌性基因才得到證明,蜜蜂下腹分泌蜂蠟的秘密也才被發現。直到現代遺傳學出現後,才有線索指出蜂群是徹底的母權制,而且是姐妹關係:除了少數無用的雄蜂,所有的蜜蜂都是雌性姐妹。蜂群曾經如同日蝕一樣神秘、一樣深不可測。

我曾觀看過幾次日蝕,也曾多次觀察過蜂群。我觀看日蝕是把它當作風景,興趣並不大,多半是出於責任——由於它們的罕見與傳說,那感覺更像是參加國慶遊行。而蜂群喚起的是另一種敬畏。我見過不少次蜜蜂分群,每一次都令我痴呆若狂,也令其他所有目擊者目瞪口呆。

即將離巢的蜂群是瘋狂的,在蜂巢的入口處明顯地躁動不安,喧鬧的嗡嗡聲此起彼伏,振動鄰里。蜂巢開始吐出成群的蜜蜂,彷彿不僅要傾空其腸胃,還要傾空其靈魂。那微小的精靈在蜂巢上空形成喧囂的風暴,漸漸成長為有目的、有生命、不透明的黑色小雲朵。在震耳欲聾的喧鬧聲里,幻影慢慢升入空中,留下空空的蜂巢和令人困惑的靜謐。德國神智學學者魯道夫·斯坦納[插圖]在其另類怪僻的《關於蜜蜂的九個講座》(Nine Lectures on Bees)中寫道:「正如人類的靈魂脫離人體……通過飛行的蜂群,你可以真實地看到人類靈魂分離的影像。」

許多年來,和我同區的養蜂人馬克·湯普森一直有個強烈的怪誕願望,建立一個同居蜂巢——一個你可以把頭伸進去探訪的活生生的蜜蜂之家。有一次,他正在院子里幹活,突然一個蜂箱湧出一大群蜜蜂, 「像流淌的黑色熔岩,漸漸消溶,然後騰空而起」。由三萬隻蜜蜂聚結成的黑色雲團形成直徑20英尺(約6.1米)的黑暈,像UFO似的離地6英尺(約1.8米),正好在我們眼睛的高度。忽隱忽現的昆蟲黑暈開始慢慢地漂移,一直保持離地6英尺的高度。馬克終於有機會讓他的同居蜂巢夢想成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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