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二號人物，咸豐帝說他是廢人，英國人卻很忌憚：此人必須死！

有史家認為，咸豐一朝，如果說皇帝最疑忌的重臣是曾國藩，那麼他最寵信的疆臣就是葉名琛了。葉名琛幾乎一直被倚為長城，官至太子少保、世襲一等男爵，曾是管理五口通商事務欽差大臣，當時在廣州的外國觀察家甚至稱他為大清朝的「第二號人物」。

葉名琛如此受朝廷眷顧，得益於其早年時的名聲在外。他自幼勤奮好學，26歲（一說28歲）中進士、入翰林院，「詩文鳴一時」， 29歲當上了市長（陝西興安知府），無論上司、同僚還是部屬，都常被他的學問功底所折服。

當然，事實證明他並非只會讀書，還很會來事。第一次鴉片戰爭後，清廷被迫開放廣州等五處為通商口岸，其他通商口岸都順利設立了領事處，但廣州紳民卻堅持反抗了七年，誓死不讓洋人入城。葉名琛當上廣東巡撫後，堅決支持兩廣總督徐廣縉的強硬路線，不但拒絕英國人的入城要求，還積極組織團練準備武力抵抗。此舉對於剛被洋槍洋炮轟開國門、屈辱地簽訂城下之盟的大清來說，真是大快人心。葉名琛因此被封為男爵，成為漢人中極少數獲得爵位的高幹之一。

1850年，凌十八率領廣東境內的一萬多名拜上帝會成員揭竿而起，與佔領廣西永安的太平軍遙相呼應，兵勢不相上下。兩廣總督徐廣縉鎮壓了一年都勞而無功，葉名琛接任後只用了一個半月就全殲凌十八起義軍，捎帶著還平定了廣東各地多處反叛。咸豐帝大喜，忙不迭地給他加官進爵，一直加到管理五口通商事務欽差大臣。

讀過武俠小說的人都知道，武功再高強的人也有一個「命門」。這位博學多才的「葉大俠」的命門，就是和洋人打交道所需的國際視野。說句公道話，當時朝野上下，除了少數幾個不受人待見的「邊緣人」，如徐繼畬、郭嵩燾之類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去廣泛接觸洋人、深入了解西方世界，還有誰敢於並且願意理性地去睜開眼睛看看那些金髮碧眼的異族人都在想些什麼、做些什麼呢？所以說，對於國際形勢的無知，其實是朝野幾乎所有人的共同短板，只是葉大俠不幸被推到一線，和洋人短兵相接，直接自曝其短，把自己的命門無遮無掩地暴露在了敵人的鐵拳之下。

根據儒家經典，天下只有一個中國，其餘都是蠻夷；天下只有一個皇帝，其餘都是野蠻部落的酋長，是哭著求著要來做咱粉絲的，咱們自然可以不用理他。所以，當英國公使遞交照會要求面談有關外交或者貿易事宜時，當法國代表在澳門苦等15個月要求會見時，當美國代辦、公使先後致函或遞交照會時—總之，凡是西洋人想見面，想洽談，想交往的時候，葉名琛一概以不變應萬變：現在沒空，等本督有了閑暇自然會選個吉日和你見面。只要是外國人的要求，哪怕是合理要求，也被無限期拖延。於是，在西洋人眼裡，葉名琛成了「拒不交涉」的代名詞。西洋使節們無法完成使命，被本國政府、議會、商民交相責怪，自然十分惱火。他們忍無可忍，試圖繞過這塊難啃的骨頭，聯袂北上尋找別的突破口，卻被告知：只有葉名琛才有權處理他們想辦的一切事務。

用今天的思維方式和國際慣例來看，葉名琛和洋人打交道的方式真是可笑之至。可問題是，幾千年來，我們的老祖宗不都是這樣居高臨下地對待外夷的嗎？遺憾的是，我們還是我們，夷人卻早已不是當年那些落後於中華、仰慕於中華的海外粉絲了。

洋人滿肚子惱火，卻又連個上訪的地方都沒有。外交途徑既已不通，他們就開始謀求軍事解決。現在，缺的只是一個借口。

機會終於來了。1856年10月，有人舉報說一艘名叫「亞羅號」的船是海盜船，廣東水師遂登船檢查並帶走了12名有嫌疑的中國水手。此船曾在香港登記，儘管當時登記證已經過期12天，可英方還是趁機大做文章，並詭稱水師官兵扯下了船上的英國國旗，要求放人、道歉。葉名琛不肯，幾經周折，只同意放人，卻堅持說沒扯落國旗，拒不道歉。於是，英軍開火攻打廣州。第二次鴉片戰爭就這麼打了起來。

人家英國人已經鐵了心，既然談判桌不開張，那就用大炮軍艦來說話吧。可葉外長不但無從獲悉這一點，還做出了一個致命決策：貼出懸賞告示，無論軍民，凡殺一名英國人，就給30銀元，憑首級領錢。英國人一下子陷入了恐慌，葉名琛成了他們眼裡不共戴天的「廣東屠夫」—要發財？不能留他！要保命？也不能留他。當然，最好的辦法就是醜化他，以便為戰爭披上合法的外衣。畢竟，要扳倒這塊又臭又硬的絆腳石，總得有個給力的理由，否則議會哪肯批准這筆戰爭經費呢。

後來的結果眾所周知。葉名琛無險可守、無兵可用，更要命的是，中英雙方軍隊的實力差異已經大到不值得一戰的地步。在這個背景下，儘管有歷史學家說葉名琛運用間諜戰、貿易戰和襲擾戰積極抗擊，可廣州城還是沒費什麼力氣就被攻破了。葉名琛鎮定自若，沒有逃走，自然被英軍活捉，並送到印度的加爾各答囚禁了起來。他後來自辯說，自己之所以沒有自殺殉國，是聽說會被押送到英王面前，想趁機找英王當面理論，質問為什麼訂了和約還要開火。這話是真是假已難以證實，反正，囚禁中的他以「海上蘇武」自許，最後發現根本到不了英國，而自己帶來的糧食又吃完了，「恥食周粟」的他，最終絕食而死。

可憐葉名琛大概至死都還覺得自己按照聖人古訓盡了力，殊不知廣州一戰敗，咸豐帝就把他拋棄了，削職奪爵，並對英國人宣布：這個狗奴才已是廢人一個，沒有任何價值，別以為可以用他來要挾我堂堂天朝！而英國人還把他視為東方拿破崙，絞盡腦汁將他囚禁在遠離中國本土的地方，生怕他被營救出去。

皇帝冷酷無情如此，英國人沒想到，不知葉名琛是否想到，但可以肯定的是，博學多才的葉名琛，最後死於無知—既包括他對世界形勢的無知，也包括西洋人對中國國情的無知，還包括他對帝王心思的「睜眼瞎」—猜了一輩子「領導意圖」，靠領導的歡心飛黃騰達大半生，終究還是沒把人家猜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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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林永芳

來源｜《百家講壇》雜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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