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媽都是「粗人」，他們好像不懂如何去愛
主播：蔣小橙
傾訴者：初五
chapter 1
我出身農村，爸媽也都是初中未畢業都外出打工養家糊口的「大字不識一個」的人，那個年代的農村，家中子女眾多，受教育程度卻普遍低下。
爸媽有著「鄉下人」的典型特點——觀念傳統，為人淳樸，生活不重情調，過日子只求個「踏實」。
從小，爸媽並未正式為我過過一場正式的生日，更別提有什麼生日驚喜或是禮物。小時候每次同學們提起他們對爸媽所送的生日禮物有多滿意、多歡喜，我心中總會划過一絲失落。
我記得八歲那年，窗外下著大雪，我就坐在椅子上，搓著手等著外出歸來的爸爸能給我帶毛絨玩具或者漂亮裙子，而這些爸爸很早之前便答應要買給我。
不知過了多久，天越來越黑，雪越下越大，困意襲來，睡了似乎很久，但外面的動靜讓我打了個寒顫——是爸爸回來了。
爸爸雙手空空，進家門後，抖了抖雪，脫下外套，走過來親昵地貼著我的臉，「小五今天聽話么？」
我有些失落地撒著嬌：「爸爸，你忘了今天是什麼日子嘛？」
爸爸皺著眉搖了搖頭。
原來是忘記了，第一次懂得了心慢慢沉下去的感覺。
那晚，眼淚雖然一直在眼眶裡打轉，可我始終沒有讓它落下來。
從此，生日，對我來說除了宣告著我又長了一歲，再無其他意義，我也不再有任何期許。
只不過，爸媽的「無趣、不夠愛我」等等消極的辭彙成為了日後我對父母的評價。
chapter 2
初一的時候，學校里請到著名教育家——鄒越，進行了一場「感恩」的演講——父母恩情，惹得大家一片落淚。
演講結束，老師吩咐學生給家長寫信，我洋洋洒洒地寫了三大篇，交給媽媽看的時候，只覺得她不會懂我寫的東西，也不會明白我需要什麼，那時我的眼裡，爸媽還是什麼都不知道的「大老粗」。
後來有一次，在找家裡戶口本的時候，發現那封信被疊地四四方方收在爸媽的「小倉庫」里，那個盒子用來裝家裡比較重要的東西，類似於戶口本、身份證、銀行存款以及媽媽的「金銀細軟」。
那時候只覺得心裡莫名很暖，曾經覺得會被漠視的信，卻沒想到被爸媽視若珍寶。
初三那年，正趕中考之際，我還天天沉迷於網路遊戲以及電視劇，當然也都是背著爸媽，倒不是因為怕被責罵，只是受不了爸媽絮絮叨叨堪比唐僧的「緊箍咒」。一個周末的晚上，我正用電腦看著電影，爸爸聽見我房裡的動靜，走進我的房間說，「你這馬上要中考了，別人家的孩子都在認真複習，你這到還玩兒上電腦了，趕緊看書學習！」
我一邊搪塞著喊「知道啦」，一邊繼續看著我的電影，精彩部分還提高了音量。過了沒一會兒，電腦突然黑屏，是爸爸關了電閘，甩手一個巴掌。我驚慌得說不出話，只知道很少動怒的他，這次是真的生氣了。
爸爸狠狠地數落了我一番，我委屈地掉了眼淚，摔門而出，負氣打算再也不回來，而身後留下的是爸爸那句「你有本事別回來！」
我記得那天，天出奇得黑，在外晃蕩得直哆嗦，手機屏一直亮亮滅滅地閃著光，都是我不肯接起的他們的電話，我靠在車庫門前，心裡有些發冷。
路燈下一個身影向我靠近——是爸爸，他渾身濕透，他一把將我抱住，摸摸我的額頭，輕聲說：「回家吧！」
我扭著身子回了家，飯桌上是我平日里最愛的飯菜，冒著騰騰的熱氣，也不知是剛做好，還是已經熱了好幾遍。
爸爸什麼也沒說，只是回到自己房間去換下濕漉漉的衣服。
茶几上的煙灰缸里，是滿滿的煙頭。
爸爸，已經戒煙很久了。
chapter 3
從那天起，我開始厭惡與爸媽的接觸，甚至我還從裡面把門反鎖，那時候的我，可能處於青春期，格外叛逆。說什麼叛逆，在現在看來，只是不懂事，不懂得體諒父母。
此後，爸媽與我的對話多成了「隔門」對話，我若是不出屋，他們就很少看見我。偶爾有事不得不開門，我也只把門留出一道縫隙，就好像電視劇里怕門外是壞人而小心翼翼。
那天中午媽媽照常要去上班，我在屋裡看書，依舊是反鎖的門，媽媽過來敲了敲我的門，我不耐煩地說道：「有事兒就說。」
「你先把門開開。」
我不得已把門開了一個小縫，見媽媽並未在門前，我剛想再關上門，媽媽便走了過來，還把手伸了進來，還好我沒用力，可還是夾到了媽媽的手，我心裡一驚，把門打開，說道：「你幹嘛啊你！」
只見媽媽像個小孩子一樣，遞過來一盒核桃酥，眼裡透著光，對我說道：「單位李阿姨給的，看著就好吃，我帶給你嘗嘗，一會兒我走了，你自己在家把外面的門關好。」
拿著那盒還沒拆封的核桃酥，我開始放聲痛哭，一時間，愧疚、自責、感動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
在我印象當中，媽媽是個大大咧咧，不善心計，只懂做飯洗衣服拖地的沒有文化的「農村婦女」，我從未想過她的愛也能如此細膩質樸。
隨著年齡的增長，我開始慢慢意識到爸媽不再是「沒有情調、沒有文化、對我不夠關懷」的粗人，他們有著世界上最細膩的情感和最無私的愛。
高二暑假，爸爸受傷住院。為了節省工人費用，他自己上房頂拆廢屋，雖只是平房，卻也摔了個脊柱塌陷。
到了醫院後，看見病床上臉色蒼白的爸爸，還沒等我開口，爸爸抽泣著說：「女兒啊，爸爸以後掙不了大錢了，你和你弟上學還要一大筆錢……」
聽到這句話，我忍不住流下眼淚，卻又偷偷抹掉淚水，笑著說：「爸，你好好養傷，早點痊癒才最重要。」
那次，是我第一次見爸爸哭。
chapter 4
轉眼間，我已經上了大學，依稀記得上個假期爸爸在車站接我回家時，鬢上平添了許多白髮，身形也愈加佝僂，爸爸不會直接跟我說「想我了」之類在他們眼格外肉麻的話，只是，他每次都會習慣性地第一時間接過我沉甸甸的行李箱。
而今看來，不是爸媽不懂如何去愛，而是當初的我不懂他們的愛。
任時光無情地在他們臉上留下歲月的痕迹，他們的身體也不如往日強健，但父母對子女的愛卻從未被時間打磨掉半分。
其實我並非一個善於表達情感之人，印象中從未對他們說些什麼表情達意的話，只是，懂事後，出門在外我習慣於牽著他們的手，放假回家後，我會陪爸爸來上一局象棋，偶爾廚房裡還有我和媽媽一起忙碌的身影。
哦，對了，我有一句話想對他們說很久了：
你們是真正懂得如何去愛的人，你們給予女兒的愛不流於形式卻最是真摯，女兒不在身邊的時候，你們要照顧好自己，也讓我多一些愛你們的機會。
-End
主播想說
無論在外漂泊多遠多久，我心裡有塊最柔軟的地方，我知道世界的某一處，那裡永遠有溫暖的被窩，乾淨的衣服，還有可口的四菜一湯，最重要是有父母最溫暖的胸膛。這一世，我不孤獨，不流浪。
初五
作者介紹
一個有著多面性格的在校大學生，無所事事卻野心勃勃，心思細膩而又不拘小節，年紀雖不大，在感情方面資歷頗深。深諳世事，擅長安慰人，愛好唱歌看電影。
這裡有很多故事講給你們聽，這裡有很多情話打開你心門，這裡有些許好酒與你共飲。
今夜，我們不醉不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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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欄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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