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八緣何剩下粥？

如果說「臘八」是一曲鼓勵我們向春節「進軍」的集結號，那麼「臘八粥」就是其中最響亮的鈴聲。至於「臘八」為什麼會演繹成「粥的盛宴」，也是眾說紛紜。流傳下的史料足以證明，古代「臘八」的主題是祭祀、祈福、驅疾辟邪、求平安等，而全民喝臘八粥的歷史只有千年。

「臘」在《說文》中為「冬至後三戌日」，那一天的主軸大戲是「祭祀百神、企求平安」。在佛教未入國門前，「臘」與狩獵有關。司馬遷在《秦本記》中說：「惠文王十二年初臘」，《正義》里就明白無誤地告訴後人「臘」與「獵」之間的聯繫，書中謂「十二月獵日也。秦文王始效中國，為之獵禽獸，以歲終祭先祖。」這一點，從「臘」的讀音有一種與「獵」相近上也可以佐證，至少說明「臘」與「獵」的關係比較「曖昧」。

在漢代，「臘八」這天的活動頗多，但沒有「喝臘八粥」的記載。《唐書？歷志》曰：「永昌元年十一年改元載初，用周正，以十二月為臘月。」據說，當時受佛教影響，佛教以農曆十二月八日為佛祖生日，舉辦「臘會」，也就是喝粥的集會。但史書並未確切地記載這天家家戶戶喝粥，也沒有說此「粥」就是加入多種食材熬的粥。可見，「臘八粥」這個詞在唐朝以前是不存在的。

第一個記錄「臘八粥」並詳細說明此粥特別之處的是宋代人孟元老，他在《東京夢華錄》謂：「十二月初八，大寺作浴佛會，並送七寶五味粥與門徒，謂之臘八粥。都人是日各家亦以果子雜料煮粥而食也。」由此可見，即使到了宋朝，喝臘八粥只在當時的首都才流行。由此我斗膽猜測，在沒有電話、網路和其他先進通信及交通工具的宋代，「喝臘八粥」不見得已在全國流行開來……

至於臘八的諸多習俗中，為什麼只有「喝臘八粥」傳承下來並被發揚光大？估計主要是三個因素作用的結果。其一，是科學精神的興起。人們通過比較，覺得喝摻入藥材及其他的食材等煮的「臘八粥」，比祭祀、求神拜佛等對自身健康長命更靠譜一些；其二，是瘋狂的商業炒作。處於資本主義萌芽狀態的大宋王朝，市場經濟已成燎原之勢。商家為賺錢，自然要做大做強每一個節日，而炒作「臘八粥」的各種食材和中藥材遠比單純賣祭祀用品划算；其三，是粥的和諧性強。袁枚在《隨園食單》中說：「見水不見米，非粥也。見米不見水，非粥也。必使水米融洽，柔膩如一，而後謂之粥。」袁枚的「白米粥」強調的是水與米的融合，而加入中藥材及其他食料熬的粥，就更能反映粥的包容與和諧了。與此同時，粥對人而言也非常有親和力，不僅因它成本低，不論貧富，都能熬得起一鍋粥，群眾基礎好，而且粥入口即迅速與人的身體契合為一體，與口與心與胃很快就相容相親。尤其在冬季，一碗臘八粥下肚，一股暖流便從內心刷刷地升騰起來，其熱量還能讓一個人從內心升騰起一種安寧。所以，這也許就是臘八成為「粥的盛宴」的原因吧。

即便如此，這也反映了人們熱愛生命、追求健康的人本精神。天地之間人為貴，以人為中心，人追求與萬物的和諧，這是我國傳統文化以人為本的精神和基調。在年復一年、周而復始、代代相傳的傳統臘八節之中，人始終是主體。臘八節活動的內容主要是滿足人的需要。所以，無論是臘八節未傳承下來的祭祀、祈福、驅疾辟邪，還是現在人們只知道喝碗飄蕩香氣的「八寶粥」，都可以稱得上是人們在「平安吉祥」、「健康快樂」的美好祝福中，譜寫著一曲對健康、對生命的頌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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