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是白衣卿相
今天閑下來翻些詞看,
前些日子總是後主後主的掛在嘴上,這次倒也換著說說柳永。
可是,於他,大家約莫只記得「寒蟬凄切,對長亭晚」一節。
也不怪,很多時候詩人詞人的名氣是按照課本出現頻率來的。
只有一首《望海潮》被收錄的柳永自然不如東坡、摩詰等等諸位名頭那麼盛了。
不過,他柳七、柳三變可是蘇軾都不免在心頭較過勁的人。
蘇軾問過一個善歌者:
「我詞何如柳七?」
蘇大學士這一問算是給足面子了。
打個比方,這就跟徐悲鴻老先生願意跟您比畫似的。
起碼是認可你跟他一個層次了吧?
而且就蘇軾的性格,這話八成不是客氣的,是拿定了主意要和這小子比出個優劣來的。
而這位歌者,回答也是一絕:
「柳郎中詞只合十七八女郎,執紅牙板,歌『楊柳岸曉風殘月』。」
「學士詞須關西大漢,銅琵琶,鐵綽板,唱『大江東去』。」
可以說對兩位的詞風有著精闢準確的把握了。
而且也成功的替柳永引開了這話:
意思就是您是您豪放詞中的頭名,人家是人家婉約詞的翹楚,你兩位爭什麼勁兒么?一樣的天妒英才。
於是嘛:
「東坡為之絕倒。」
而且他柳三變也不是個省油的燈,這方面堪堪追的上李白了。
落第便落第了,他柳三變就非要說些個狂話來:
「才子詞人,自是白衣卿相。」
——我是才子,所以我就是那白衣卿相了。
「忍把浮名,換了淺斟低唱。」
——什麼功名?還是青樓夢好啊,不如換我去煙花巷陌里買醉買春罷了。
你要知道那時候可沒有手機的。
即便如此,他柳三變兩闕《鶴衝天》竟然傳進了宮牆之內宋仁宗的龍案上。
然後就次年發榜時,皇榜就多了一句帶著冷笑的硃批:
「且去淺斟低唱,何要浮名?」
這下倒圓滿了,別人都是填詞遣興,他柳七是奉旨填詞——填詞是主業。
他也惱,可怎麼辦?
乾脆真箇每天笙歌艷舞、錦榻秀被之中填詞去了!
於是乎,論風流,他柳家老七大抵沒有哪個男人敢來比了。
「不願君王召,願得柳七叫;不願千黃金,願得柳七心;不願神仙見,願識柳七面。」
尋花問柳本就是個散盡千金的樂子。
可從這看,柳郎中他一首小令,抵得花魁娘子榻下萬金之數了。
我看這風月場所,已快要成了柳家的後宮了。
常有人說娼妓無情,戲子無義。
可他柳永死時一貧如洗,竟是歌妓集資營葬。
死後亦無親族祭奠,每年清明節,歌妓都相約赴其墳地祭掃,並相沿成習,稱之「吊柳七」或「吊柳會」。
……
論風流,那丹青屏障後,都只有他柳永——
白衣濁酒,佳人在側;
春宵一世,燭影搖紅。
是他醉了一生,還是他醉了世人。
這兒只有三杯兩盞淡酒,你願坐下,卻也自有辦法擋那晚來風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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