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利普·弗瑞諾：If nothing once，you nothing lose

想必大家中學時期都學過「寂寞開無主」「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的詞句，今天為大家帶來的這首詠花詩倒是與陸遊的《卜運算元·詠梅》有幾分相似的心境。

菲利普·弗瑞諾(Philip Freneau)18世紀美國詩人，1752年出生於紐約，畢業於普林斯頓大學，畢業後既當過作家、律師、記者、編輯和戰船船長，也曾涉足政界商海。

豐富的閱歷為他的文學創作提供了豐富的素材和良好的機會。作為編輯，他有機會發表詩歌表明自己的民主觀點，得以蜚聲文壇。

而豐富的商務活動又讓他得以遠涉重洋，遊歷過許多熱帶島嶼，創作出大量抒情詩歌。他早年投身政界，以犀利的文筆表達自己關於民主和獨立的觀點，為美國兩黨制建設貢獻巨大，被冠以「美國革命詩人」的稱號。

弗瑞諾的詩歌題材多樣，一生著述頗豐，其非政治詩歌多涉及死亡、自然以及人生變遷等主題，為以模仿英詩模式為主、囿於宗教題材的18世紀美國詩壇注入了新的活力。

儘管在很大程度上受到約翰·彌爾頓、托馬斯·格雷和亞歷山大·蒲伯等英國古典詩人的影響，弗瑞諾將傳統英詩的創作模式應用於歌頌北美大陸，將新古典主義和浪漫主義相結合，使其詩作充滿了濃郁的美洲風情，在當時獨具一格。

弗瑞諾的詩作既富有個性色彩，又滿是大自然的清新畫面，而且還不乏譏誚和幽默以及貫穿在他詩作中的美妙的音樂感，體現了他對大自然敏銳的感受力。代表作有《印第安人墓地》(The Indian Burying Ground)《野忍冬花》(The Wild Honey Suckle)《夜屋》(The house of The Night)等。

那下面我們一起來欣賞弗瑞諾的浪漫主義代表作《野忍冬花》吧~

The Wild Honey Suckle

Fair flower, that dost so comely grow,

Hid in this silent, dull retreat,

Untouched thy honied blossoms blow,

Unseen thy little branches greet:

No roving foot shall crush thee here,

No busy hand provoke a tear.

By Nature』s self in white arrayed,

She bade thee shun the vulgar eye,

And planted here the guardian shade,

And sent soft waters murmuring by;

Thus quietly thy summer goes,

Thy days declining to repose.

Smit with those charms, that must decay,

I grieve to see your future doom;

They died--- nor were those flowers more gay,

The flowers that did in Eden bloom;

Unpitying frosts and Autumn』s power

Shall leave no vestige of this flower.

From morning suns and evening dews

At first thy little being came;

If nothing once, you nothing lose,

For when you die you are the same;

The space between is but an hour,

The frail duration of flower.

譯文：黃杲炘譯

野忍冬花

美好的花呀，你長得：這麼秀麗，

卻藏身在這僻靜沉悶的地方——

甜美的花兒開了卻沒人親昵，

招展的小小枝梢也沒人觀賞；

沒游來盪去的腳來把你踩碎，

沒東攀西摘的手來催你落淚。

大自然把你打扮得一身潔白，

她叫你避開庸俗粗鄙的目光，

她布置下樹蔭把你護衛起來，

又讓潺潺的柔波淌過你身旁；

你的夏天就這樣靜靜地消逝，

這時候你日見萎蔫終將安息。

那些難免消逝的美使我銷魂，

想起你未來的結局我就心疼，

別的那些花兒也不比你幸運——

雖開放在伊甸園中也已凋零，

無情的寒霜再加秋風的威力，

會叫這花朵消失得一無蹤跡。

朝陽和晚露當初曾把你養育，

讓你這小小的生命來到世上，

原來若烏有，就沒什麼可失去，

因為你的死讓你同先前一樣；

這來去之間不過是一個鐘點——

這就是脆弱的花享有的天年。

這首詩寫於1786年，是弗瑞諾自然抒情詩中最出名的一首，被認為是「謳歌美國自然風光」的先驅之作。

這首詩中詩人以敏銳的洞察力、質樸的語言和清晰的意象生動細膩地描繪了北美大地一種很不起眼的植物——野忍冬花，通過對野忍冬花的生長環境，隨四季的生死變化以及轉瞬即逝的美的描述，抒發了詩人對人生短暫易逝的慨嘆。

此詩共四節，每節包含一組四行詩和一組英雄雙行體(heroic couplet)，結構工整。第一二節描寫了野忍冬花孤寂清寒的生長環境，「寂寞開無主」，天生麗質卻無人問津，因生性清高，註定不會被世人看好，但卻在僻靜中悠然度過自己的時光。

三四節借野忍冬花和其他事物的消亡描寫了死亡不可逃避，萬物終會歸於無的宿命，表達了人生短暫，美好易逝的慨嘆。同時詩中"If nothing once, you nothing lose"(既然本為無，也就無所失去)一句，體現了詩人對「小人物」的關注，既有孤芳自賞的意味，又有「生不帶來，死不帶走」的淡泊心境。

這首詩採用傳統的英詩格律，韻式為ababcc，讀來朗朗上口，極富音樂感。

此外，大家可以將這首詩與陸遊的《卜運算元·詠梅》一起欣賞，看看中外這兩首詩「詠花詩」有哪些不同，也歡迎在評論區一起交流討論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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