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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極以北,你所不知道的極地

一頭磕到窗玻璃上醒來的時候,大巴依然在挪威北部不知名的雪山間穿行,

掠過大片大片的純白,又向著大片大片的純白奔去。

其時早上九點半,天色慾亮未亮,偶爾有微光從雲縫中傾瀉出來,消散在不可見的風中。車內後視鏡里映出的畫面奇異,道旁的積雪在陰雲下是一片灰藍,積雪裡碾出來的車道卻不知為什麼是一抹淺淡的紫,我盯著後視鏡,覺得司機在雲霞里坐著,神色平靜,毫不知情。

開到北冰洋邊的時候,眼前的景象更加開闊清明起來。美女導遊跳起來擰開話筒,招呼昏昏沉沉的旅客欣賞公路海景。

我伸長脖子張望,不合時宜地想起了雪花啤酒的廣告。我自覺看過很多海,但眼前還是從未見過的風景,是探入山峰之間的一灣冰藍,廣闊又逼仄,是水面上不時隆起的冰蓋,和遠處的群山遙相呼應。我給自己做心理工作:有些東西就是抓不住的,你坐在這裡什麼都拍不到,就用眼睛看用腦子記就好了。

末了還是沒忍住用手機拍了一張。

在大巴上搖搖晃晃地經過一個又一個路燈柱子的時候,我又有了那種感覺,未經准許闖入了一個異世界的感覺,還好這異世界並不在意。

抵達拉普蘭的第一天,我就有這種感覺。

我走入的第一個冰雪世界,其實是個動物園。我進去得很早,天還沒亮,前半段路過的動物,都在睡覺。

後半段路過的動物,和在睡覺也沒什麼區別。

……

不過其實沒有人是為了看動物跑到這個動物園來的吧。

我小心翼翼地在小徑上走著,生怕驚擾了鷹或狐或雪本身。太安靜了,連一絲風都沒有,而寒意卻從四面八方湧來,輕而易舉鑽透手套靴子圍巾。徑旁栽滿了樹,枝葉上落滿了雪,寂然無聲地伸展延伸。晨光熹微時,鳥雀啁啾格外清晰,我的腳趾腫脹,機械地用被打濕的靴子碾過雪地,臉頰上的肌肉僵硬如整容失敗。

但我還是想再待一會兒,再假裝自己置身納尼亞一會兒,就一小會兒。

後來我發現自己多慮了,拉普蘭,遍地都是納尼亞。旅店後院,滑雪場周遭,馴鹿農場,哈士奇農場,公路兩旁,都銀裝素裹,積雪及膝。

所以這七天的旅程里,我平均每天都有那麼十幾分鐘覺得自己腳趾要截肢。而聽起來最冷的「跳北冰洋」(其實沒跳,跑進去的),因為桑拿,倒是別有一份暖意。

坐了三個小時大巴之後,我們抵達那個北冰洋畔遺世獨立的小鎮。導遊說年輕人大部分都走出了冰封屏障,而留守的老人們,懷抱著過往生活,以小鎮與「摩登世界」或多或少,但又無傷大雅的距離感到自豪。這種距離跟加爾各答或其他第三世界不一樣,不是在時代的滾滾洪流中手足無措地被裹挾著向前,當然也沒有曝晒在陽光下的貧窮和麻木,而是富足下的淡定悠然。一位鎮里德高望重的年長女性,指著車窗外一棟小紅房子,告訴我們那就是鎮上唯一一個公共廁所,裡面沒有抽水馬桶。餐廳大腹便便的老闆手一揮:「我不知道年輕人為什麼這麼喜歡去電影院,但我要想去,也不過是跳進車裡,一小時二十分鐘之後,就到了。」

守著仙境過活,再多的自豪和優越都有跡可循。

穿著泳衣跳著腳衝進海里的觀光青年們(包括本人了),用尖叫、大笑、抖抖搜搜、推推搡搡,給精緻如畫的場景添了點活泛氣。

天黑得很快。我原本期待能在鎮上再看一次極光,因為那將勢必比我前一天晚上看極光的體驗要好——遠遠沒有那麼冷。

屏幕上方彈出導遊在Facebook群組裡發出的 「Northern lights! At the lake! Now!」 時,我正翹著腳窩在沙發椅里一邊充電一邊看書。五分鐘後我跟著「從天而降」的一男一女,深一腳淺一腳地爬坡,腦子裡懵懵地想,餐廳里那四個女生當時不是也跳起來了嗎,怎麼現在就剩我一個了?爬坡爬了兩分鐘之後,我就進入了跑八百米跑了一半的狀態,無法控制地張大嘴呼吸,吸進去的是冷風,呼出來的是血腥氣。

極光,一種精神力量。

我抬頭看路,看到一片星河燦爛。沒有人造光的地方,夜空黑如墨汁,不含一絲雜色,閃著銀光的星星密密麻麻地點綴其中,看起來近在咫尺。

本該是湖水的地方冰封雪覆,湖心已經站了一批人,我跌跌撞撞地走過去,看到了極光。肉眼看見的極光其實跟看過的照片很不一樣,顏色沒有那麼濃,自然也沒有那麼亮,但是站在天幕下,用眼睛描摹光華流轉的軌跡,看它霧一樣彌散升騰,是最為難得的體驗。

「一瞬間宇宙生,一瞬間宇宙滅。」

仰起頭,一圈圈冷杉划出來的天空點點銀光閃爍,我不由自主地說了一聲「Thank you」,反應過來之後覺得有點羞恥,還好大家都有一些喪失理智,「oh my god」、「holy ****」、「what the ******* ****」及其變體此起彼伏。

遇事說卧槽,普世現象。

可惜拍出來的照片都是糊的,為什麼呢,因為拍極光的時候相機處於「低照明條件」,拍一張照片要花半分鐘的樣子,也就是說要有清晰影像,相機就得保持半分鐘不動,沒有三腳架的我,努力了。為什麼我人都凍僵了,手還是會抖?

那天真冷啊。到最後我都開始求極光了,「求你了別再變強了,我真的要回去了,我想見你我也不能為你死在這兒是不是……你為什麼又變強了?」

四肢末端充血麻木的我抓著相機僵直在星空下,腦子裡氧氣不多,只能想起跟極光有關的事情,比如在聖誕老人村發微信跟十一說,我沒有很期待能看到極光,我要保持佛繫心態,這樣就不會太失望。她說,這種心態,一定會看到的。然後我就開始想,真奇妙,我還以為這趟旅行的重頭戲是聖誕老人村,至少我是沖著它來的,但原來只是向北方以北進發途中的一個普通景點,輕飄飄如兩段長途大巴之間的歇腳地。

出發之前幾個星期,我讀《你好,舊時光》讀得很入迷,讀到陳桉在聖誕老人村給周周寄了一張明信片的時候,我心裡一動。

我也能去聖誕老人村寄明信片啊。

我必須承認這種奇妙的連結感是促成我報名繳費的重要因素。

不知道明信片能不能順利寄到。我決定保持佛繫心態。

跑進北冰洋那天晚上,我穿上了大到有點滑稽而實際上非常科學的snowshoes,hiking了兩個小時,其間被迫領隊十分鐘,被迫跟另一隊打雪仗,被迫在打雪仗之前蹲在雪裡埋伏。雖然這種充滿「團建」精神的活動不是特別對我胃口,但是在呵氣成冰的地方走到出汗,直接坐在雪(或者冰,沒差)上BBQ並以扔的方式互相遞食物,真的非常愉悅。

一身柴火味兒地回到房間之後,我發了條朋友圈,說旅遊要在基礎設施非常完善的前提下,自然條件比較極端的地方。後來想想其實不是的,是要選獨特的地方,能給予自己新奇體驗的地方,心曠神怡很好,心跳如擂鼓也很好。

第二天到了滑雪場,我發現我已經過了追求「心跳如擂鼓」的年紀。

我沒滑雪,我玩了圖上那個,盆式雪橇。

那個坡,好高。

準確來講,坡有多高取決於心有多大,我跟著同行的三個朋友一路往上走,內心閃現了好幾次,「maybe we should start out small」,到底是沒說出口。第一次滑我沒控制住方向,直接飆上了滑道旁邊的斜坡,撞上了一棵樹,which,真的很好笑。後來的幾次我並沒有太突破自我,高度都差不多,但是她們都爬上了頂,我even不知道頂在哪兒。

連坐兩次垂直過山車的日子,已經走了,回不來了。

過了愛做夢的年紀,轟轟烈烈不如平靜。

反正,滑雪場周邊風景如畫。

比較獨特的自然環境提供了很多比較獨特的旅遊活動。除了自己滑雪橇,還有馴鹿拉雪橇,還有哈士奇拉雪橇。一個比一個冷。但是怎麼說,還是能給內心戲特別豐富的人一種白女巫巡視納尼亞的感覺。

回城的路上,我最後一次看著大片大片向後退的銀裝素裹;最後一次看著荒山野嶺深山老林里孤零零的小房子,窗戶上掛著的聖誕彩燈;大概也是最後一次,看見了極光。那一次極光真強啊,車駛過曠野,我把臉擠到窗子上,手擋住車上微弱的燈光,看著妖冶的綠光碟桓於其上,魔幻不似現實世界。這種時候嘴裡發出一些諸如「wow」之類無意義的聲音完全是生理反應。

再一次地,謝謝哦。

簡介:結交智士,讓簡單生活趣味無限;深度思考,品萬卷書做有智青年

作者簡介:大稚,上海復旦大學大三在校生,是一枚漂亮的文藝女學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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