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世界》——黑色幽默下的眾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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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他們肆意把石頭砸進地里,不讓花草樹木生長,儘管它們除盡剛出土的小草,把煤炭和石油燒得煙霧騰騰,儘管樹木遭到砍伐,鳥獸盡被驅逐,在城市裡,春天畢竟還是春天。」
看了劉健導演的大世界,我一下想起了劉震雲的小說《我叫劉躍進》。電影也好,小說也罷,講的都是底層小人物的荒誕不經卻又令人唏噓的故事。更為巧合的是,二者都用了許多的巧合來讓整個的敘事變得反諷性與趣味性十足。
《大世界》里有這樣一些人物:想要通過整容而變美的燕子,妄圖通過截取老闆的一百萬給女友燕子去整容的小張,想要賺錢送女兒留學的殺手瘦皮,自小就有著創業夢想卻沒有啟動資金只好開小飯館的飯店老闆,等等。
小張最初劫下的那一口袋錢在陰差陽錯下鬼使神差地兜兜轉轉,把若干小人物的眾生相串聯在了一起,其中體現出的小人物的悲劇命運油然而生。
其實絕大多數的人都只不過是社會歷史進程中無足輕重的一粒塵埃,他們有著自己一定的夢想,或高遠或淺薄,他們也為此有著不同程度的努力,或堅持不懈,或三天打魚兩天晒網。日子就這麼一天天地過,他們憧憬著夢魘一般的未來,也等待著不可多得的機遇。他們嚮往更高更美好的生活,可是現實的束縛太多,自身的能力太薄弱,他們只好從電影或電視劇里的情結去找到安慰,只好做著有朝一日飛黃騰達的黃粱美夢。
對國家而言,這些絕大多數的人只需要安分守己,怡然自樂就足矣,國家需要的是接受它賦予的意識形態並在此環境中本分生活,別添亂子。可從每個個體角度而言,即使是食不果腹的流浪漢,也會有一絲實現自我意志的人性之光。《大世界》就正是把鏡頭對準了八十年代那個巨變的躁動時代,去洞悉那時候的人物命運。同樣,在劉震雲的《我叫劉躍進》中,依舊是在講述一系列小人物間的瓜葛同他們各自的處境。
渺小的人吶,被扔進歷史洪流中,甚至盪不起一絲漣漪。被物質生活的匱乏死死遏住了咽喉,被無情的命運玩弄,被現實的殘酷打擊,行走在支離破碎的求生之路上,來來去去不被人所注意,所關照,最終只會像一粒塵埃一樣消失在這個世界中,並很快被徹底遺忘。
《大世界》中透露出的不動聲色的情感令人感到恐慌,如果我們對這個世界不「投之以桃」,那我們就會變成一個社會的「局外人」,但假若我們想要奮力抓住歷史這根繩索,卻最終被其無情拋棄,那麼又如何才能讓自己死得其所。
很多人,其實就是那個砸進地里的石頭,是那停止生長的花草樹木,是那被除盡的剛出土的小草,是那燃燒的煤炭和石油,是那遭到砍伐的樹木,受到驅逐的鳥獸。可儘管如此,儘管人們如此費盡心機地讓自己變成一株在黑夜中爆炸的煙花,可春天依舊是春天,它不曾為任何人所改變,冷眼旁觀著煙花爆炸後塵埃的墜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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