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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樹 鄉鳥》//王天喜

鄉樹 鄉鳥

口王天喜

鄉樹是散漫的、悠閑的,閑雲野鶴一般。鄉樹可以任性地生長,蓬鬆的枝葉毫無顧忌地向四下里伸展。那是一種無序的錯落,真正稱得上自然。

楊樹愣頭愣腦,無拘無束地長個兒,直入蒼穹,總愛在風中拍響巴掌。鄉村裡的人把青年人叫「青皮後生」,楊樹便是鄉樹中的「青皮後生」。柳樹婀婀娜娜地靜立在池邊和渠堤上,使人聯想到浣紗的西施。唐人賀知章曾被她迷醉,因此沉吟道:「碧玉妝成一樹高,萬條垂下綠絲絛。不知細葉誰裁出,二月春風似剪刀。」柳樹依山傍水,碧玉妝成的身姿,萬條垂下的神韻,更顯出萬種風情。它是鄉樹中的絕色女子。椿樹絕對是嗜酒的醉漢,酣醉而歸,連家門也進不去,踉踉蹌蹌地在院子里撒酒瘋。槐樹是鄉樹中的老壽星。它記得光緒,記得朱元璋,記得宋太祖,甚至記得唐明皇。你若在鄉村見到一棵老槐樹,根本猜不出它的年齡,喊它一聲爺爺,實在是降低了它的輩份,應該喊它一聲祖宗。君不見,年年都有眾多早年間越洋在外的老者來大陸鄉村找老槐樹尋根問祖的嗎?鄉村的農家院落是不栽柏樹的。柏樹容易使人聯想到墳墓和神廟,因為它在那些地方呆得太久了,它是陰宅和神廟的樹。鄉村的柏樹永遠和陰宅或神廟伴在一起,肅穆而神秘。倒是城市人不講究這些,愛把柏樹栽在庭前樓旁。

鄉樹是鄉鳥的樂園。麻雀是最常見的,它們是一群愛熱鬧的傢伙,只要能吃到食物便不會憂愁。有時在樹枝間起鬨,有時枯葉似地飄過天空。麻雀從不儲存,更不斂財,是真正的無產者。喜鵲把巢建築在高高的楊樹上,時常站在高樹的頂端喳喳地叫。它是一種好高騖遠的鳥,也可以說是一種高瞻遠矚的鳥。喜鵲喜歡占高枝,才不去管什麼是好高騖遠,什麼是高瞻遠矚呢。研究這些無聊辭彙的不同涵義,那是人的事情,永遠與鄉鳥無關。燕子是不在樹上築巢的,它喜歡和人同居,把巢築在農家的屋樑上。有時穿梭般地從樹間掠過,也只是捕食的緣故。它們是鄉村的客人,暫住些時日便會遷徒到遙遠的地方。它們從來不與土著鳥兒們發生糾紛。土著們也不會欺負這些外來者。鄉鳥永遠說的是鳥語。只有城市人家養的鳥倒能說出一些人話來。其實,該說人話的說人話,該說鳥語的說鳥語,這才正常。

鄉樹與城市的樹是不同的。鄉樹隨便,無序而活潑;城市的樹規矩,拘泥而呆板。鄉鳥與城市的鳥也不同。鄉鳥野氣,天真而無城府;城市的鳥戀籠,成熟而有心計

個人簡介

王天喜 男 1954年11月出生 ,山西省潞城市人,中共黨員,大專學歷。系山西省散文學會會員,潞城市作家協會主席,有200餘篇文學作品發表於省內外報紙雜誌,並有多個篇章編入文學書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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