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我們晃晃悠悠
青春的歲月，我們身不由己，只因這胸中燃燒的夢想。
青春的歲月，放浪的生涯，就任這時光奔騰如流水。
——許巍：《完美生活》
安安，算你狠
112寢室成員宣布集體斷糧，寢室里消失了歌聲，大家各自為糊口打著主意：長生厚著臉皮在老鄉間蹭飯；木子躺在床上喝我為他打去的開水充饑；曉春依舊躲在女生寢室，享受著女友毛師姐帶給他的小康生活；我和阿水為了速食麵，一次次在王師母的小賣部賒賬。我們對安安的具體行蹤不知曉，偶爾看見他在食堂附近轉悠，無精打采，一副沒有吃飽的模樣。我對阿水說道：看來只有曉春幸福地生活著！
有一個晚上，我迷糊間察覺安安爬下床，輕手輕腳開了門走出寢室，時隔不久，又悄無聲息返回，躺在床上吸煙屁股，沒有睡覺的意思。他如此這般反覆折騰了幾次。「你這廝有病啊！」我忍無可忍。安安答道：沒病，就是餓得慌。寢室成員無一例外地發出「哧哧」的笑聲。安安佯裝不知，極其認真的說，麵包會有的，雞蛋也會有的，我總會吃飽的。木子翻了個身，話中有話：睡了，讓我們一道去做美夢吧！
曉春在毛師姐處享用完早點回到寢室，要求我們起床。大家沒了好臉色：沒吃早飯，哪有力氣穿衣服！曉春尷尬，換了話題，說食堂的狼狗死了。安安若有所思，喃喃自語：死了，唉，到底什麼時候死的！我和長生他們不相信曉春的話。那條狼狗駐守食堂，何等幸運，生活開得比我們還好，聲音洪亮，體格健壯，精力充沛，根本沒有死去的理由。阿水笑著說，假如我們餓死了，曉春和那條狼狗可要來送送噢。曉春低下頭：愛信不信，別作踐人！
狼狗真的死了。狼狗雖死，並不影響人們的情緒。食堂的阿姨們笑容依舊，為了莘莘學子的胃，忙得不亦樂乎。112寢室里一派幸災樂禍的景象，希望食堂也隨狼狗一塊消亡，以解口水橫溢之恨。安安表情神秘地讓阿水關了門，擠眉弄眼，說：「狼狗死了，解決口腹之慾的機會也就來臨了。」話音剛落，我們就領會了安安的意思——到食堂偷吃食去也！安安說，據觀察食堂窗戶沒有關好，大家進去拿了就走，絕對沒有問題。木子從蚊帳里探出頭，有氣無力的說，我和安安去。我的肚子里全是「液體麵包」，真想嘗嘗「固體麵包」的滋味。「干！頂多又被學生科留校察看。」曉春寬慰自己的同時，也寬慰了112寢室全體成員，讓我們覺得他其實很仗義。
校園裡一片漆黑。安安和木子拿了臉盆躡手躡腳出了門。阿水、長生，還有曉春也尾隨其後。長生和阿水去望風，我留在寢室清洗飯缽，曉春則到毛師姐的寢室拿鹽巴、味精和煤油爐。曉春很快回來，還帶了兩瓶平壩窖酒。我和曉春躲在寢室，期望安安們能夠平安歸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曉春飛快開了門，迎進安安們。木子抑止不住喜悅，跳上床，手舞足蹈。我們借了燭光，高興地檢查戰利品：白菜、豆腐、回鍋肉、洋芋片，還有米飯。一切都是現成的。木子掌勺，來了個「一鍋煮」，看得我們直咽口水。
風捲殘雲、酒足飯飽過後，我們收拾妥當，躺在床上吹牛，神采飛揚。安安酒勁上來，興奮地說：「狼狗是本人毒死的！安安盤算到食堂偷幾個雞蛋充饑，結果狼狗忠誠地履行著職責，他去了幾次沒有成功，心中不快，再加上雞蛋的誘惑，決定除掉狼狗。安安向某女同學借上兩元錢，在龍洞堡街上買了一元錢的耗子葯，余錢打了飯菜，悄悄拿進食堂，連同耗子葯，倒進了狼狗的食具里。捱到深夜，安安認為陰謀得逞，去了幾次食堂，狼狗依然對了他一陣狂吠。狼狗洪亮的吠聲，讓安安想起下藥的事，心頭髮怵，只好斷了念頭，再不敢去食堂偷雞蛋了。
「狗兒也經不住食物的誘惑啊！」安安得意洋洋地說。寢室里靜悄悄的，沒有了熱氣騰騰的氣氛。安安詫異地問道：弟兄們不準備好生感謝我嗎？木子突然大聲說道：安安，算你狠！一陣寒意隨之襲卷而來，我徹夜失眠。
兔子乖乖你別跑
111寢室生活富足，與112寢室少有往來。女同學們也不去111寢室，常常買了枸杞酒，興緻勃勃地來到112寢室找長生劃「兩隻小蜜蜂」。女孩子都有一顆善良的心，醉酒後的麻晴晴目光獃滯，上身前後搖晃，左手端著酒杯，右手指著長生說道：難民，你們這群難民，很需要我們的愛心拯救！112寢室素有「索馬利亞亞共和國」之稱，麻晴晴的話令112寢室成員頗為感動。如今，看著女同學們敲開111寢室的門鑽了進去，長生大惑不解：怎麼全去了隔壁？
長生在寢室里來來回回踱著步，無數次發出怒其不爭，哀其不幸的感嘆。木子搖搖頭，趿拉著鞋，一臉不屑的走出寢室。木子找了貓米打探消息。木子告訴長生，111寢室捕殺了馬老師養的白兔，女同學們正在享受美味呢。長生問道：麻晴晴在不在？木子點頭。長生狠狠地說：「兔子，咱們等著瞧！」自從麻晴晴對著長生說了「愛心拯救」的酒話後，長生越發覺得麻晴晴對他有「那個」意思，現在麻晴晴竟然為了吃兔子肉，不到112寢室找他劃「兩隻小蜜蜂」，他只好將罪過歸結到兔子身上了。
馬老師的兔子放養在學校池塘，池塘已經乾涸，雜草叢生。我們借了路邊的燈光，跳進池塘里。長生將手中的木棍在空中比劃，暗示大家分散在四周。「噓」——聽到長生的信號，大家握著木棍同時向池塘中央摸索而去（據說兔子們聚集在池塘中央的雜草叢中）。我們逐漸縮小包圍圈，彎了腰，仔細搜查。見此情景，阿水忍俊不住，說道：鬼子掃蕩來了！曉春伸出手，晃了晃，「當心被保衛科發現。」曉春聲音極小，略微發顫，令人不安。
我們緩慢地移動，儘可能不發出聲響。一團白色撞進我的眼睛裡，一動不動，猶為醒目。「在這裡！」我心跳加快，很興奮。長生們迅速靠近我，順著我指的方向，舉了手中的木棍一陣猛打。曉春已然忘記了保衛科的存在，連聲說跑了。兔子們受到驚嚇，全現了身，四處逃竄，在雜草叢中時隱時現。我們亂了陣腳，見了兔子就追，不時揮舞著手中的木棍，叫道：兔子，別跑啊！
一隻兔子竄上岸，我和長生不約而同追上去。兔子驚惶失措，從學校幼兒園的鐵柵門鑽進院子里。院子不大，三面是磚牆。長生喘著粗氣說，兔子，你跑不了了吧！我和長生叫安安們守在門邊，作好攔截的準備，然後翻進院子里，雙雙提著木棍，將兔子漸漸逼到牆角。看著兔子已經身陷囫圇，長生輕鬆愉快，說道：活捉了它，送給麻晴晴餵養，她豈不更歡喜？兔子忽地從長生的胯下溜走了。木子眼快，看見兔子跑進了暗溝，著急不已。牆角有暗溝，這讓我和長生始料不及。長生不甘心，脫去上衣，扔在地上，氣憤地說：「我鑽進去抓它！」暗溝口寬約一尺七，長生不顧勸阻，趴在地上就往裡鑽，他匍匐而行，相當費力。長生沒了力氣，兩腚和下肢露在外面，進退兩難。長生喊道：小畢節（我在學校的綽號），幫我一把，快拉我出來！長生終於脫離困境，他來不及擦去臉上的淤泥，坐在地上嘆氣：唉，到底還是逃掉了。
那天夜裡，我們被長生吵醒了。長生做了一個夢：麻晴晴情意綿綿的說，長生你來抓我啊，抓不住，我就永遠不理你！隨即甩了甩辮子，倏地變成一隻白兔，蹦蹦跳跳，往森林公園跑去。長生不敢懈怠，拚命的追，怎麼也追不上，長生著急，張了嘴大呼：「兔子乖乖你別跑！」
羞答答的玫瑰靜悄悄地開
安安和木子步履匆忙，腦袋左右搖擺，四處張望，似乎擔心行蹤被熟識的人發現。他倆詭異的舉動，讓人聯想到即將執行某項神秘使命的美國特工。我和阿水頗為好奇，趁了月色，悄然跟去。他倆在龍洞堡橋頭停住腳步。木子掏出一支煙捲叼在嘴裡，安安劃燃火柴，迅速送到木子面前替他點上火。安安歷來不會主動對人獻無來由的殷勤，我和阿水猜測他是因追求寶珠而為之。與寶珠同住一間女寢的貓米追求木子，對木子言聽計從，據此，安安的目的不言而喻。我和阿水躲藏在路邊一間燒烤棚里，涎著臉觀察外面的動靜。同預料的一樣，貓米挽著寶珠的手臂，慢慢悠悠走向安安、木子。阿水興奮不已，壞笑道：安安今晚要「出血」了！
安安像一隻猴子，連蹦帶跳迎上去，不知道對貓米、寶珠說些什麼。木子也不上前搭話，獨自朝著黑松林方向走去。安安陪了貓米、寶珠尾隨而行。安安的樣子有點滑稽：彎了腰，翹著屁股，脖子伸得老長，腦袋小雞啄食般不時晃動著。安安顯然在討好寶珠。寶珠挽著貓米，頭稍昂，一動不動，一副貴妃娘娘的姿態。我和阿水越發覺得安安很像太監李蓮英。阿水對安安深表同情，覺得安安不容易。
一陣歌聲傳進耳朵，我和阿水恍然大悟——安安是邀請寶珠「卡拉永遠OK」。黑松林附近開設了歌廳，安安和木子沒有說起過。阿水很生氣，忿忿的說，廝兒們早有預謀。歌廳設在一幢二層樓的民居里，牆外懸掛著一塊牌匾，寫著：緣夢卡拉OK。牌匾應該是出自安安之手，因為粉紅色的琥珀字體留下了他的痕迹。一串串鈷藍的小燈泡在牌匾周邊安靜的閃爍著，我突然有了一種溫馨的感覺，於是對阿水說道：真希望安安能圓夢！
安安發現了我和阿水（我們有意讓他看見），表情有些不自然。阿水不搭理他，看著寶珠，說：「安安的歌唱得可好了！」寶珠面無表情，緊隨貓米、木子走進包房。安安不得不邀請我們一起「卡拉永遠OK」。木子要了長城干紅，往杯子斟滿了要和寶珠乾杯。寶珠不推辭，一飲而盡。我和阿水當然不會閑著，和木子一樣，端了高腳杯輪番向寶珠、貓米敬酒。木子曾經玩笑般的說過一句話：寶珠不醉，安安沒機會！安安有沒有想起木子的話不得而知，看他不怎麼阻攔寶珠喝酒，我們愈發覺得要讓寶珠喝好。酒後的寶珠就是不一樣，臉蛋泛著淡淡的紅暈，露出兩個小酒窩，笑容很甜美。
在酒精的作用下，包房裡笑聲不斷，氣氛活躍。安安主動要求為大家獻歌一首，他曾經是縣城的十佳歌手之一，此情此景豈有不獻寶之理。安安的《情網》唱得深情款款，大家靜靜的聽著，陶醉其間。寶珠略有醉意，雙眼盯著熒光屏，看MTV里的男女主角擁抱接吻，右手不時將盛滿干紅的酒杯往唇上送。貓米滿臉通紅，神情曖昧，說道：什麼時候給寶珠和安安拍一部MTV，也讓大家欣賞一下他們的激情演出！寶珠假裝生氣，要木子「修理」貓米。貓米說她求之不得，閉上眼睛，等待木子的「修理」。木子似笑非笑，起身進了衛生間。看著貓米的窘樣，我們大笑。
安安為寶珠點了一支歌，音樂響起，是孟庭葦的《羞答答的玫瑰靜悄悄地開》。貓米告訴我們，這是寶珠最喜愛的歌曲。寶珠聲音甜甜的，樣子同孟庭葦一般清新，長發飄飄，楚楚動人。突然，門被推開，一位女服務生摟著很大一束紅玫瑰奔向寶珠，操著普通話說道：這是安先生送給您的——他祝您永遠美麗！寶珠一臉羞澀，她咬著下唇，把玫瑰花摟在懷裡，偷偷看了安安一眼。安安很紳士的對著寶珠舉舉酒杯，將杯中的干紅倒進了嘴裡。音樂依然在包房裡瀰漫著，我想，幸福像花兒一樣綻開了。貓米表情古怪，欲言又止，她會不會打算也送一束紅玫瑰給木子，以表達她的深情厚愛呢？
寶珠對安安單獨送她回寢室的願望沒有拒絕，路上，我和阿水、木子，還有貓米走在前面，有意將距離拉長。貓米似有心事，輕聲哼唱「羞答答的玫瑰靜悄悄地開」，僅此一句，反覆多遍。木子不主動說話，走著走著，忽然牽了貓米的手，拉著她飛奔而去。那天夜裡，安安和木子很晚回到寢室，安安一直在唱歌：
羞答答的玫瑰靜悄悄地開，慢慢地綻放她留給我的情懷……
我是不是一隻小小鳥
毛師姐愛憐地撫摸著曉春的臉龐，所有人一言不發，沉悶的氣氛讓我覺得呼吸困難。學校用來運載畢業生的客車又鳴了一次喇叭，司機似乎等得不耐煩了。曉春兩眼發紅，抓住毛師姐的衣角不鬆手。曉春聽說許多戀愛中的師兄師姐臨到畢業就會散夥，他害怕毛師姐一旦登上客車，他和她之間的愛情也就此終結，對毛師姐戀戀不捨。毛師姐掏出手帕，替曉春擦乾眼角的淚水，抱住曉春，吻了吻他的額頭。安安在毛師姐眼神的暗示下拉開了曉春。毛師姐對我們揮揮手，迅速登上客車。客車漸漸駛出校園，曉春甩開安安的手，追了上去。我們沒有阻攔曉春，誰都知道他不想追回那輛客車，而是想追回即將遠逝的愛情。
毛師姐當初戀上曉春讓我們深感意外，與成熟穩重的毛師姐相比，曉春顯得很稚嫩。木子私下裡評價毛師姐是收音機里的知心姐姐，很會心疼人，曉春在她的溫暖懷抱里，像一隻溫順的小小鳥。阿水嘆著氣說道：毛師姐畢業，曉春的幸福生活徹底結束了。畢業後的毛師姐一去不回頭，沒了蹤影，曉春一封封情真意切的信件石沉大海。曉春連續好幾天躺在床上，不去上課，也不去收發室等待毛師姐的消息。安安勸慰他，說毛師姐忙，有空會給他來信的。曉春搖著頭不說話，一個勁的抽煙。
曉春收到毛師姐來信時，收音機里正在播放知心姐姐的節目。曉春看了看信封上的落款，有點遲疑要不要打開信，他點燃一支煙捲，想了一會兒，最終把信打開了。曉春讀著信，表情沒有變化，似乎信中所寫的他早就知道了。曉春沒有把信看完，一共兩頁信，他看完第一頁就把信紙一點一點的撕碎，扔出窗外。曉春把信中的內容告訴了我們。信是毛師姐在深圳寫的，她說她已經找到了屬於自己的天空，也希望曉春早日在自己的天空中飛得更高更遠。她還說雖然現實讓他們分了手，但是她會永遠記住曉春，是曉春為她的學生時代帶來了一段快樂甜蜜的回憶。木子掏出煙捲散給大家，我瞧見他的手有些發抖。木子拍著曉春的肩膀，意味深長的說，知心姐姐真能體貼人！曉春若有所思，認真的點了點頭。
曉春買來平壩窖酒要我們陪他喝酒解愁。平壩窖酒產自毛師姐的家鄉，喝著它讓人很自然地聯想到毛師姐和曉春的愛情。我們生怕曉春難受，避而不談毛師姐。酒喝得有些壓抑，我們狀態不佳，一會兒功夫全醉了。安安端了酒和曉春一杯接著一杯的干，說他和曉春同是天涯淪落人。安安的愛情之花最終沒有綻放，心情並不比曉春的好。我、長生，還有阿水和木子也不勸阻他倆，各懷心事，不時端酒相互碰了杯，大口地喝。不知道安安怎麼地提到了毛師姐，曉春眼圈一紅，雙手捂著臉，抽泣起來。安安搖了搖頭，瞪著眼睛，結結巴巴的說，曉春就像一隻小小鳥，只喜歡往毛師姐的懷裡鑽。曉春抓著自己的頭髮，打著酒嗝，一臉迷惑，說，我怎麼可能是小小鳥，她還要我飛得更高更遠呢。木子叼著煙捲，耷拉著腦袋，慢慢吞吞說道：去找個女同學問一問不就清楚了！
我們搖搖晃晃走向女生樓，正巧碰上一位女生。曉春迎上去，晃著身子，問道：同學，我是不是一隻小小鳥？見了曉春醉醺醺的模樣，該女生趕緊往後挪動步伐，打算溜走。曉春一把抓住她的手說，你必須回答我是不是小小鳥才能離開！該女生面露怯色，一臉無辜地看著曉春，茫然的點了點頭，連聲說道：大家都是學藝術的！看著對方驚恐的模樣，曉春只好作罷，儘管他不滿意這樣的回答。安安得意洋洋，說曉春的綽號就叫「小小鳥」。曉春不搭理我們，獨自一人站在女生樓前，依舊對著來來往往的女生問他是不是小小鳥，只是態度陡然變得謙和，不再作無禮糾纏。一些和我們熟悉的女生戲弄曉春，不遂曉春的心愿，一臉壞笑：你本來就是一隻小小鳥嘛。曉春背靠牆壁，張口唱道：
我是一隻小小鳥，想要飛呀飛卻怎麼也飛不高，我尋尋覓覓一個溫暖的懷抱，這樣的要求算不算太高……
曉春後來有些神經質，他每日飲酒，酒後也不主動說話，目光獃滯，倘若對他說話，他會慢條斯理的說，那麼請問我是不是一隻小小鳥。安安再不敢提到毛師姐，總是滿懷愧疚的說要為曉春介紹新女朋友。長生一副憂慮的嘴臉，皺著眉頭，悄聲說道：也不知道曉春何時能讓毛師姐如願，早日在天空中飛得更高更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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