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害你的人，卻過得比你好
Truth
文/嶼白
五年前一個大雨傾盆的夜晚，瑞秋從男友王海家裡搬出來，只帶了一包衣服，一本寫得密密麻麻的日記。
坐在計程車上淚流不止，雨水敲打玻璃發出的聲音震耳欲聾。
瑞秋跟王海高中時就在一起了，相戀的第十年，他們決定國慶前去領證。王海工作很忙，裝修、布置、雜務基本上都是瑞秋一個人處理了，趕在夏天來臨前高高興興地入了伙。
沒過幾天，王海突然支支吾吾地跟她說：「我覺得我還沒有做好步入婚姻的準備……」瑞秋對王海各種安慰，格外溫柔。也許是良心發現，王海終於說了實話。
是一個王海在酒吧里認識的女人，有過一段婚史，穿著暴露，搔首弄姿，與賢妻良母的瑞秋大相徑庭。
瑞秋的城池破碎了。痛哭過，呼喊過，撞過牆，也求過王海別離開……直到最後，王海對她說：「不如你先搬出去吧？我想自己一個人靜靜。」
房子是王海買的，寫了他一個人的名字，裝修花了瑞秋的錢，但已無從追究。瑞秋就這樣被「趕」了出來，猝不及防地變成了一個無家可歸的人。
我把家裡一個小房間騰出來，收拾乾淨，讓瑞秋搬過來暫住。
王海劈腿的女人，在瑞秋前腳剛走，她後腳就搬了進去。我們在她的微博里看到她「新家」的照片，那格子窗帘還是當初我陪瑞秋去布匹市場剪的，那淡藍棉麻床單是瑞秋在無印良品買的……
最不堪的是，我們說「等著瞧吧，看他們能有什麼好結果？」轉眼過了三個月，這對男女就在微博曬出了結婚證。
就是那麼殘酷，過去你以為這是狗血肥皂劇，現在它變成了你的生活。你以為辜負你的人沒有好下場，他後來的春風得意卻讓你百爪撓心。
那本從高中開始寫下的日記，幾乎每一頁都有王海的名字，最後被瑞秋拿到陽台去燒了。
耗費了漫長的時間，各種心理治療重建，瑞秋才可以正常生活，早晨起來不再流淚，夜裡睡覺不再驚醒。
我對她說：你一定會在將來遇到一個更好的人，珍惜你，愛護你，配得上與你共度餘生。
這句話多麼擲地有聲，幾乎是所有失戀者重新站起來的信念……熬過孤獨的兩年，瑞秋終於在油畫班上遇到了阿K並墮入愛河，在朋友圈裡寫下了「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等字句。
但是阿K向她借了兩次錢後就消失了。
後來她才知道，油畫班上一共有三個女生被阿K騙財騙色，她們相約一起去警察局報案。錄完口供出來，瑞秋坐在路邊嚎啕大哭，另外兩名女生安慰她說：「別那麼難過了，為了阿K這樣的人不值得啊，就當破財消災了。」
她們不知道，瑞秋剛剛聽說王海喜得貴子，還升了職，換了大房子，日子過得風生水起。
這些年裡，瑞秋努力地生活，拼盡全力，學畫畫，做瑜伽，練英文，參加研習社和讀書會，她始終堅信只要成為一個更好的自己，就能得到上天的眷顧，遇到她的Mr.right。她要讓當初那些傷害她的人後悔。
然而漂浮在時間的河流，經歷了一場又一場的空歡喜，她感覺到自己的世界觀崩塌了。如果世間尚有因果，為何上天沒有給予相應的回饋，反而讓人失去更多？
這是瑞秋的困惑，或許亦是大多數人的困惑。
我也為此陷入思考，當初堅定地對瑞秋所說的話，我開始產生了懷疑。
小時候我們接受的觀念十分簡單，比如好人一生平安，比如壞人終得報應……然而現在我們看到，好壞尚且難分，結局更不相同，命運並不公允。
比如我的外婆正直善良可愛，她一生救過三個人的命，曾在大冬天裡跳下河救溺水的少年，也背過昏厥的路人去醫院，她待人接物溫暖親和，屬於一點壞心思都沒有的純真的人。然而她歷盡苦難，晚年終於可以享福的時候卻遭受病痛的折磨，這一生於她彷彿沒有好日子。
外婆去世的時候，我的世界觀也崩塌過。
後來我想，我們也許過於追求因果。
瑞秋的痛苦由三個部分組成：
1、他不愛我，是因為我不夠好。
2、只要我努力，我就一定能拿回我的幸福。
3、傷害我的人，不會有好下場。
這看似遵循因果的邏輯。
然而我們不得不面對的現實是：
1、你變得再好，也可能沒有人愛你。
2、你再努力，也不一定有好結果；而有些沒有付出的人，卻得到上天的優待。
3、壞人也可能得到幸運，好人也可能遭遇不幸。
這樣說來也許很殘忍，也顯得過於悲觀。但是我從中看到了生活的要義：
只有你不再期待，放下對世界的預設，你的一切所作所為，都是發自內心的真誠，是自在的，毫無造作的，你才會自我豐盈，才不會被突如其來的「結果」打敗。
比如說像瑞秋這樣的女子，她期待被愛，期待有一段幸福的關係，前面十年她依賴於王海，失戀後所作出的努力又都是為了有一天有一個愛她的人出現，為了讓王海後悔，這本身是危險的，因為：
1、上天不一定會給你回饋，世事難以把握。
2、把幸福寄託於外部力量，比如遭遇的人或事，而非來源於自己。
如果她不再糾結於「愛或無愛」，不在乎王海有怎樣的結局，她只是自我溫熱地活著，無論有沒有他人的愛，也能繼續堅定而美好地過下去，萬一那個人出現，他們相愛但又彼此獨立，不恐懼，不造作，那麼她或許會得到真正的幸福。
他人的愛是錦上添花，自我強大才能雪中送炭。
我想，人最好的狀態就是：相信因果，而又不執著於因果。
《無問西東》里的第一句台詞，是「如果提前了解你所要面對的人生，你是否還有勇氣前來？」這足以表達人生的殘酷，如此困難重重，痛苦萬分，然而我們還是願意前來啊，只為體驗片刻的溫暖與溫柔，電影告訴我們：愛你所愛，行你所行，聽從你心，無問西東。
我們必須接納生活徒勞無功的一面。
如此，越過山丘，就算髮現無人等候，那又如何？你已無懼無憂。
-END-
1、關於這個話題，我的內心仍然沒有明確的答案，希望你能在下面留言與我分享，我想聽到你的聲音。
2、曾經有沒有一件或一系列的事情，改變、推翻、更新了你原來的觀念，讓你感知到：恩，這就是「成長」。
也歡迎你來告訴我，我們一起探討生活帶給我們的暗示與奧義。
TAG:嶼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