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路從「門神」到手機攝影的「玄機」

最新 01-25

從「門神」到手機攝影的「玄機」

攝影│楊濤

撰文、供圖│ 林路

攝影家楊濤，從事視覺傳達方向的研究。他的作品曾榮獲第九屆河南省藝術攝影大展一等獎、第十屆河南省藝術攝影大展一等獎等獎項；曾在平遙國際攝影大展、瀋陽國際報道攝影節等國際大展上展出。其早年代表作《門神》影像系列專題，試圖讓人們深入思考現代社會和人類生存之間的壓力，通過魔幻的手段消解心靈的壓力。而近來他帶給我們的手機攝影系列，則從另一個角度展現出他對當下社會思考的探索，並且呈現了影像表達方式的巨大跨越。

門神——北京天安門廣場

門神——鄭州德化商業街

先說說《門神》。楊濤的《門神》，是一個不斷在打造和提煉的視覺空間。從表面上看，解讀《門神》也許並不難，或者說給人一看就明白的可能。然而其中的玄機，卻要花點時間才能登堂入室。比如攝影家的解釋並不複雜：「門神，定格在繁華而又充滿誘惑的都市，威風八面，神勇英武。」然而，「年畫日趨式微，門神遭到冷落，光怪陸離的世界性符號充斥於我們的都市空間，不知不覺中消解，吞噬著我們的精神」。所以，憂心忡忡的他感到失去了『門神』的守護，我們一陣陣恍惚，迷茫。所以他這一次，將以往嵌入都市景觀的門神，移到了荒山野嶺的巨石之中，給人以更為浩浩凜冽的大氣。

門神—荒野之一

門神—荒野之二

原本構成華麗、色彩對比鮮艷的門神，這一次有點隱形，與自然間若即若離，給人以莫名驚詫的感覺。攝影家試圖讓所有的觀眾相信：「『門神』已經融入我們民族的血液，不論我們走到哪裡，飄到何方，『門神』都活著，依舊守護著我們，與民族同在。」

門神——鄭州二七塔

門神——鄭州花園路

早年當楊濤「打開了封存門神年畫的木箱，看到門神形象威武、色彩依舊艷麗，卻莫名沉重，千般滋味湧上思緒，複雜、錯亂，不禁在想，門神年畫作為民間藝術，最貼近尋常百姓生活的東西，本應該像流動的水，是活著的、生機的、傳承的，如今卻像凝固的冰，要把它看作是『遺產』，等同於『老古董』送進博物館」。所以攝影家才做出了這樣的選擇，希望讓門神回到其最為原始的「故居」，找到原本就應該安身立命的空間。

門神——鄭州建設路

正如他所描述的：幽谷里的神，或是相逐，或是凝視，或是悲戚，或是威武……晚風中無時無刻無處無休無止。夜露下是誰要將它們帶走？雲要帶走，風要帶走，鳥兒要帶走，時間要帶走……說不清，迷亂心緒，讓我安安靜靜回到自己的心臟，心裡住著一座城——灰調調的一座城。

楊濤的手機攝影作品之一

然而，這一次，楊濤的手機攝影讓我第一時間想到了英國攝影家馬丁·帕爾的風格。帕爾曾著眼於全球旅遊熱，在他所拍的系列《小世界》中，著名的旅遊景點總是聚集著蜂擁而來的遊客，照片中的矛盾無處不在。我們可以看到在這慶典般的環境下日益削弱的遊客體驗，也能看到不可避免的文化衝突在其中凸顯。在帕爾的鏡頭裡，旅遊者似乎是一群受到更大社會力量擺布的群體，在全球文化中宣示著自己的消費權利。在一般人看來，旅途中的攝影應該是一個很愉快的過程，美輪美奐的景觀與人物構成了斑斕的萬花筒，令人賞心悅目。然而在帕爾拍攝的旅途照片中，尤其是對自己的故鄉英格蘭的紀實畫面里，常常出現令人驚詫的構成空間。他在強調某一個瞬間的同時注入反諷的意味，並且以警惕的注視發現那些旅遊者的不協調和虛弱的心理特徵。對於帕爾來說，他通過鏡頭精心「研磨」後所呈現出來的仁慈與關懷，以逼近的姿態構成了一種自我鑒定的機制，使我們都成為參與者和「幫凶」——也許最終的嘲諷對象，可能就是我們自己。

楊濤的手機攝影作品之二

楊濤的手機攝影作品之三

楊濤也是——他的照片可能會使我們感到有點不舒服。從某種意義上說，他通過手機這樣一種全球化的影像工具，對人們的審美品位和價值觀進行了顛覆；尤其是通過生活中看似回眸一瞥卻意味深長的畫面，將人們那些最微小的空虛都曝光給這個世界。或者說，楊濤面對他所生活和經歷的現代化空間，同樣表現出無所適從的茫然心態。這是一個互動的影像時代，因為手機的便利性讓拍攝者得以更輕鬆自如地享受生活，發現生活；而在本質上，也將自己的「虛弱」在鏡頭下暴露無遺，從而將一些具有共性的社會話題，留給更多人去思考，這就是其真正的價值所在。

楊濤的手機攝影作品之四

所以面對這些看似簡單卻充滿「玄機」的手機影像，重要的是先不要做太多的價值拍攝，而是從中感受一下拍攝者的心境，然後在畫面中尋找「玄機」背後的奧秘，這樣一來，不就是拓寬了影像的傳播力量，讓我們對生活的認識，可以有更多的自信嗎？更有意思的是，從《門神》到手機攝影，巨大的影像表達方式中的跨越，其實呈現出了一位攝影家對創作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