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八、火石庄廟會及金仙觀
農曆臘月初八，俗稱「臘八」 ，臘八節。古人有祭祀祖先和神靈、祈求豐收吉祥的傳統，不少地方甚至西北邊疆都有喝臘八粥的習俗。相傳這一天還是佛祖釋迦牟尼成道之日，稱為「法寶節」 ，是佛教盛大的節日之一。
臘八節在我們武功鎮上營西村尤為隆重，因為村裡每逢臘八都有盛大的廟會。我們村是千年古鎮武功鎮西塬上的上營西村，老年人稱做「火石庄」，應當也是一個千年古村吧，村西北頭有小廟，小廟後有大大的一座墳，人稱：「大爺墳！」，為什麼會有一年一度盛大的臘八廟會呢？那這還得由村西北頭的這「大爺墳」說起 ，這裡的「大」應是：一是指墳大，堆積的土多，二應當是敬重的意思。「爺」在我們關中語言里應是「神仙」的意思。比如通常會把廟說成爺廟 。
村裡為什麼會有這樣一個「大爺墳」呢？娃沒她娘、說來話長！這還需從《雲霄轉世及聶金仙的傳說》說起。
據傳，漢明帝時，聶村有位聶員外――聶守仁，妻張氏，夫妻二人樂善好施 虔心吃齋信佛。捐錢修廟 架橋鋪路，冬舍衣，夏舍飯，舍葯舍金錢，對鄉鄰們是有難必幫，有求必應。父老鄉親們都稱他倆是大善人。她們四十有五才得一子，夫妻倆好不歡喜，取名瑞麟。又隔三年，喜上加喜 又生一女。相傳這一女孩是投胎轉世的雲霄（遇鬥法姜子牙而遇難的三霄娘娘之一的雲霄。何謂三霄？三霄者，碧霄、瓊霄、雲霄也。），女孩出生時啼哭不止，四鄰難安，請郎中來看也查不出有啥病跡 ，聶員外一家急得團團轉，毫無辦法。就在這時來了一位老道姑求見，止住了娃的哭聲 ，娃咯咯歡笑，手舞足蹈、十分歡快。聶員外夫婦見狀喜笑顏開，重金酬謝，被老道姑含笑拒絕。說這女娃有仙根，將來長大後只可出家修行，不可婚配。等娃長到七歲時，她還會再來。
原來這老道姑是靈山老母，雲霄轉世投胎到聶員外家，出生啼哭不止，就是在呼喚神仙接應，今見到她尊崇的靈山老母到來，自然十分高興、咯咯歡笑，舒心快活。
寒來暑往，光陰如梭，轉眼過了七年，那雲霄姑娘（雲霄轉世，肯定不叫雲霄，也不知聶員外夫婦給娃起的啥名？聶村廟牆書的傳說里就這樣稱呼了）已成長為一個聰明伶俐、惹人喜愛的小女孩，聶員外夫婦對她愛如掌上明珠 誰料，在雲霄七歲生日那天，靈山老母來了，要帶雲霄上山，員外夫婦難割難捨、淚流不止，但又怕孩子以後有災難，只得讓靈山老母帶孩子走。
靈山老母收雲霄為童子，教她練功修行、抽離換坎，掃三心、飛四相，學盡仙家各種機關。更神奇的是十年煉一劍，劍光一閃，千里即到。同時煉成一壺靈丹、起死回生、包治百病。
有一天，老母安排雲霄下山回家看看，假期是半年，結果雲霄回家了三月，見父母身體健康，哥嫂新婚，恩愛和睦，孝敬老人，便一心想著練功修行，辭別二老兄嫂，回到了靈山。雲霄提前回到靈山，老母一見、仰天長嘆說天意如此，在劫難逃，枉費心機。雲霄不解，只是繼續練功。又過三月，老母告知雲霄快回家看看，家裡遭橫禍了！雲霄大驚，劍光所指，即到家中，從家人聶政哭訴中方知父母兄嫂皆慘遭惡人劉策所害！原來漢明帝親征匈奴，命令親王劉策押運糧草，那天途經聶村，就休息在聶員外家，結果劉策見員外的兒媳貌美，頓生歹念，不顧眾人勸阻，拉住人家媳婦就要調戲，兄長見了破口大罵，結果被劉策一劍刺死，媳婦見狀，撞牆而亡。老員外兩口上前撕扯，被劉策手下活活勒死……雲霄聽罷義憤填膺、算得方向，乘劍光追至鳳翔洪水灘 ，看見劉策兵營，於二更時分，提了其首級。三更時分，提回家中，獻於靈前，放聲痛哭。直哭得聲嘶力竭，肝腸寸斷，四鄰落淚。天亮後，眾鄉鄰前來弔唁，一個個哭得眼紅目腫，然後都勸雲霄節哀。大夥幫忙備好棺材，選好墳，將她父母兄嫂安葬在聶村東五里地的火石庄前。直到現在，墳瑩尚在，每年臘月初八，四方民眾都要前來祭奠。
後雲霄由於救駕有功，被封為救世金仙。聶村有座廟，人稱：「聶村廟」，廟門上懸一匾「金仙觀」！筆走龍蛇、蒼勁有力，是關中革命老前輩、原陝西省農業學校校長馬伯援所書。聶村廟也就是金仙觀，金仙觀位於聶村西溝半坡中，西南隔河與楊凌接壤，西北與扶風縣村落相望。廟前溝底潺潺流水蜿蜒而過，四周溝坡縱橫，錯落有致，突兀懸崖各具形態，山花爛漫、青草郁簇，遍布期間，廟宇隱現於蒼翠松柏之間，更顯其神秘莫測。
神話傳說里有真有假，而這個傳說西有聶村金仙觀，東有火石庄「大爺墳」，應當是確有聶員外夫婦其人，樂善好施，後不幸遇難，被愛戴他的村民們埋葬在了火石庄。應該確有一女名叫聶金仙，是救駕有功之後，才被封為「聶金仙」的。她應當是一位俠肝義膽 除暴安良、武藝高強的俠女，估計應當是家人遇難後，才出家修行，練就了一身高強武藝。後救駕有功，被漢明帝封為聶金仙，那麼應當是漢朝漢明帝時興建的金仙觀。距今歷史悠久。目前留下的是一組晚清建築，存有山門、獻殿、中殿、後殿等，保存較為完整，是武功縣重點文物保護單位。
每逢臘八，村裡「大爺墳」前甚是熱鬧，前來燒香叩拜的村民絡繹不絕，尤其是老年人，尤其老奶奶們，人數最多。各種賣小吃的，炸麻花的，拌涼皮的，賣甑糕的，賣瓜子花生水果糖的，甘蔗的擺滿路邊，更有小孩玩具，香火紙蠟，真是爺爺奶奶帶孫子的好去處，「大爺墳」前熱鬧，村莊西南角的大壕里更是熱鬧 ，大壕里有三口大窯洞，窯洞上書《聚仙宮》三個楷書大字，鏗鏘有力，是我的發小馬斌的父親曉明爸所書。曉明爸不但為人寬厚善良，而且毛筆字也寫得好。他數十年如一日，兢兢業業地為臘八大會起草告示，並記錄大會的收支賬目。三口大窯洞中間一口燒香敬神，左邊窯洞裡面有一大大的火炕，臘八那天總是提前燒得足夠熱，招待善男信女們坐啊。主要是老奶奶們坐滿了這溫暖的土炕，互訴衷腸，有念經講經的，有講的聲情並茂的、有聽得淚流滿面的。全都是善心善言，訴苦難、講懲惡揚善、教化人們棄惡學善。右邊那口窯洞裡面也有炕，裡面主要是一些男士、還有前來的一些道士坐，有打神問卦的，有算卦的，有卜事業的，更有卜愛情的，還有老人打神問卦讓算哪個兒子能靠得住的。
我媽心地善良很迷信，常和村裡的三婆一塊主持窯洞里的燒香敬神、念經 ，並熱情招待來人，在窯洞里也算過一卦，算得的是眾多子女，她老了之後，唯有我能靠的住。於是，對我疼愛有加，其實，這麼多年來，姐弟們都很孝敬，當然也包括我而已。右邊這口窯洞外面有鍋灶，大大的兩口鍋 ，臘八前一天熱心的鄉鄰們就熱火朝天生火做飯了、熱氣騰騰、香氣四溢，早就燒好了熱氣騰騰的麥仁粥，供善男信女們免費享用。父親是個熱心人，常在那幫忙劈柴燒火，鍋底的火總是燒的很旺，很適宜，並常告誡我們：「火心要空，人心要實！」 父親對人很厚道，心很實，常常在那、邊幫忙燒鍋便陪人們聊天，誰有困難，就盡自己所能、慷慨幫助！我記得還有我們上營北村的一個鄉親們都叫他「老九」的鄉黨，是個熱心人，也常在臘八會上忙碌著，再者，大壕窯洞里常年住著一個自幼雙目失明我們同輩都叫他「九爸」的人，鄉親們都叫他：「麻娃」，可能是小時候得了什麼麻風病、那時醫療條件差、家裡也困難沒錢看而導致的雙目失明，你可別看他雙目失明，心裡亮堂著呢。可以說是大壕里大會的主持人，心地善良、多才多藝，深受鄉親們愛戴，吹得一手好笛子。
窯洞外開闊的麥田上有精彩的秦腔大戲，一般都是一天兩夜的唱。父親是個戲迷 很懂戲，常說戲都是高台教化人呢。也確實。記得小時候，我在父親帶領下，認真地看過幾次戲 ，通常是晚上、白天是坐不住的、 一旦認真了，老老實實地坐在那看了，還真的就看懂了，看過的有《八件衣》《三娘教子》《周仁回府》《屠夫狀元》《殺狗勸妻》等等，等等全是鄉親們喜聞樂見、耳熟能詳的，甚至看過《下河東》，都是在臘八會上看到過的，人們常說「沒掏下河東錢，還想看下河東戲？！」（關中方言），一句道明了《下河東》戲的難唱！「……唐李淵哭的元霸勇，李世民又哭小羅成，為王哭得鄭三弟，下河東又哭御先行！……」宋太祖趙匡胤（扮演者）那悲壯蒼勁的唱腔，在三秦大地久久回蕩，撼人心弦！臘八會上能唱如此大戲，可見我們火石庄臘八會之盛大！
一般說到臘八，人們都會想到香噴噴的臘八粥，而由於我們村的臘八會如此盛大，這一碗香噴噴的臘八粥顯然已微不足道，所以只有在這最後面說說這臘八粥了，而且依我個人的愚見説説、我認為臘八粥並不是像外面賣的八寶粥啊，臘八粥呀什麼的是比普通粥貴的消費，恰恰我認為是父老鄉親們勤儉持家優良傳統的一種表現。為什麼呢？你想想啊！年底了，古時候人們都糧食欠缺啊！年底了，百姓家庭就把這裡剩的一把玉米粒、那裡剩的一點豆子、麥粒，集中一起，一鍋煮！這就是今天的臘八粥。大家要勤儉持家，不要浪費哦。
再說說我們村子為什麼叫「火石庄」呢？肯定又有更神話的傳說呢，這些就不說了，你問問爺爺奶奶吧。我個人認為應當是「火失庄」、而不應是傳說文字里寫的「火石庄」，更不是「伙食庄」！您想啊！可能是很久很久以前啊，這個村莊在一場突如其來的大火中消失了，那時大都是茅草屋吧，很容易著火呢，而且那時也沒有消防隊啊！是不是？總之大大的一個村莊因一場大火消失了，損失的不僅僅是房屋財產，還有許多父老鄉親不幸遇難，倖存的人們啊，後來頑強地重建了村莊，並取名「火失庄」流傳至今！這個名字好啊！大有「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生生不息繁榮昌盛之意。好！且「火失庄」能叫「庄」，古時應是規模較大，且不説《水滸傳》里的祝家莊多大，宋公明帶眾梁山好漢三打祝家莊呢！電影《血戰台兒庄》 ，還有石家莊，你看看這些庄多大！所以當初的村莊還是很大很大，以至於聶村的聶金仙和眾鄉鄰把不幸遇難的大善人聶員外夫婦安葬在了「火失庄」，也許就是為了便利更多的親們來紀念啊！
這就是我們的「火失庄」以及「火失庄」的臘八會，您看了如果感興趣，臘八快要到了，你不妨忙裡偷閒回家看看，盡一次孝心 陪自己年邁的父母去我們「火失庄」盛大的臘八會上走走看看。一定會受到我們善良厚道的火失庄村民的熱情接待。如果您是一個正值芳華的妙齡女郎，不妨考慮嫁到我們「火石庄」來―― 一個古老、美麗而充滿文化底蘊的村莊。
這次逛完，來年再見！鄉親們。
武功遊子 馬元2017年臘月初一深夜於烏魯木齊。
（文中圖片來自網路）
作者簡介：馬元 ，武功鎮上營西村人，1974年10月生，新疆打拚十餘年，經營汽車輪胎配件生意。文學愛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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