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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富汗婦女的時代悲歌

繼《追風箏的人》之後,卡勒德·胡賽尼又出20萬餘字長篇巨制《燦爛千陽》。他聚焦阿富汗婦女的苦難人生,描寫3代阿富汗婦女的悲慘境遇。

「人們數不清她的屋頂上有多少輪皎潔的月光,

也數不清她的牆壁之後那一千個燦爛太陽。」

阿富汗重大歷史變遷下的人物命運

小說以宏大的阿富汗政權變更歷史為背景,描寫了普通平民在時代變化中的顛沛流離。

「那是1979年3月的事情了,在蘇聯的侵略之前九個月。一些憤怒的赫拉特人殺死了幾個蘇聯顧問,所以蘇聯派來了坦克和直升飛機,對這個地方狂轟濫炸。整整三天,夫人,他們朝這座城市開火。他們炸塌大樓,毀掉一座尖塔,殺死了幾千人。」

1979-1989年,是蘇聯入侵阿富汗的10年,書中多次提到的「聖戰組織」,就是由阿富汗7個伊斯蘭政治組織結成的阿富汗聖戰者伊斯蘭聯盟,與蘇聯抗戰。主人公萊拉的2個哥哥就是參加聖戰組織,在戰爭中死亡。她的母親因這個消息而精神崩潰,在炮火充滿喀布爾的時候,母親的不願離去,間接導致了萊拉的悲慘命運。

10年的戰火雖然灼燒著阿富汗的喀布爾,但國民的教育並沒有打斷。終於,蘇聯人走了,阿富汗人民期盼已久的勝利並沒有給他們帶來安寧與和平。國家內部,因宗教、民族、信仰等不同問題而林立的派別開始了更為激烈的戰爭,阿富汗炮火從未熄滅。

1992年,在政權爭奪的戰火中,無數無辜民眾變成政治的犧牲品,也就是在這年,萊拉的父母在準備逃離喀布爾的前一天被流彈擊中,萊拉成為孤兒,被希拉德救治,成為他妻子那年,萊拉14歲。

1996-2001年,是塔利班控制阿富汗時期,那個時期的阿富汗婦女受到了更為嚴重的迫害。瑪利亞姆、萊拉與希拉德的婚姻,在塔利班時期惡化到極點,婦女地位卑微到塵土裡。塔利班政權打著純潔化的口號,用極端主義伊斯蘭思想來吸引民眾。他們要求「民眾每天禱告5次,禁止民眾唱歌跳舞,要求男人必須留鬍子,女人不得和男人對視,沒有男人陪同不得外出」等等。在瑪利亞姆的案件里,唯一的證人萊拉因為是女性,甚至都不能出庭作證。這個時期,萊拉和瑪利亞姆想逃離希拉德,卻因沒有男性陪同外出而被遣回,最終遭到希拉德威脅到生命的毒打和禁食。

2001年,塔利班政權頒令說巴米揚大佛雕像是崇拜偶像的行為,以炸藥及坦克炮火摧毀了這座古迹。我清晰記得在書中,萊拉父親帶塔里克和她去看大佛的情節,那個陽光燦爛的日子,煦風佛面,他們站在大佛頂部,俯瞰阿富汗。「塔里克張大了嘴巴。萊拉也一樣。當時她覺得自己就算再活一百歲,也不可能再看到這麼壯觀的東西了。大佛是在一片被陽光曬得發白的石壁上被開鑿出來的。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們;萊拉想像近兩千年前,他們也是這樣俯視著路過這座峽谷的絲綢之路上的商旅」。那一刻,自然的壯觀、文化的渾厚、歷史的滄桑交織在一起,將滿帶愛意與希望的目光投射在阿富汗這片瘡痍的土地上。這是戰爭中,難得溫暖、寧靜的畫面。

但大佛還是被塔利班無情地摧毀了,也就是在這一年,塔利班政權統治結束。2002年,萊拉一家帶著戰後重建的希望返回阿富汗。

男權對女性的絕對控制

縱觀全書,男權對女性的控制與滲透無處不在,這表現為父權與夫權的無上權威。

娜娜本是地主家普通女僕,被主人強姦後,生下瑪利亞姆,然而這個小「哈拉米」(私生子)不被親生父親認可,儘管扎里勒每周四來泥屋陪伴瑪利亞姆,但他依然將她視為不可公布在眾人前的恥辱。瑪利亞姆與母親在遠離城鎮的泥屋裡度過了童年時光,直到有一天,他來到父親的豪宅前,父親拒絕開門接納她。坐在他父親門前台階上的那一夜,瑪利亞姆的淚水流到心裡了。當她回到泥屋,等待她的卻是母親上吊自殺的一幕。

娜娜是悲慘的,她的人生由不得自己支配。作為女僕,她無權反抗主人強加於她的一切。生下瑪利亞姆,她也視之為恥辱,但只能自己獨自撫養,遠離公眾的目光,無法過一個正常妻子、母親的生活。隱忍,是她這輩子做的最多的一件事。她曾說過,「就像指南針總是指向北方一樣,男人罪惡的指頭總是指向女人」,生活的一切苦難由她承擔。沒有嫁娶,沒有名分,依然得為一個對她不負責任的男人撫養他的女兒。生活積壓許久的壓抑和怨恨,形成她性格中怪戾又刻薄的一面,這種怨恨伴隨著瑪利亞姆一起長大,她不停地向自己女兒傳播女人悲慘,男人負義的觀點,「每片雪花都是人間某個悲哀的女人嘆出的一口氣」。怨恨在娜娜的生命里變成了她無光澤的黃臉,邋遢的頭髮。

瑪利亞姆並不親近自己的母親,儘管從小與母親相依為命。娜娜對瑪利亞姆的感情也很複雜,一方面為這個哈拉米而恥辱,為這個私生子搭出自己的青春而懊悔;另一方面,娜娜也視瑪利亞姆為生活的支撐,唯一的意義,當她意識到女兒拋棄她的時候,她凄慘選擇死亡。這也是一個女人的悲哀,她無力去改變,這個她唯一可以擁有的,卻也是她作繭自縛、引以為恥的。

瑪利亞姆也是悲慘的,她的人生也由不得自己支配。娜娜死後,她服從父權,被父親一家嫁給遠離家鄉的喀布爾鞋匠希拉德為妻。這個男人離過婚,死過一個兒子,年齡都可以當她父親,更為可怕的是,他極端專制、暴力。婚後,她服從夫權,瑪利亞姆完全淪為希拉德的私人物品,只能在房子里活動,出門必須穿上沉重的布卡,他朋友來時,她甚至沒資格走出房間。希拉德不與她同床睡,只在有需要的時候爬到瑪利亞姆的身上。瑪利亞姆如女奴般服侍著他,但無論她做的多麼完美,希拉德都會在心情差時,無端挑出她毛病,橫加指責,隨意抽打。

在瑪利亞姆7次懷孕又7次流產之後,沒有生育功能的瑪利亞姆對希拉德而言已完全喪失作用。他甚至都不正眼看她,只有一副皮囊的家務服務和供情緒宣洩的毆打作用。

一代女性的自我意識的覺醒

娜娜、瑪利亞姆、萊拉,這三代女性的際遇反映了阿富汗那個時代婦女的悲慘命運。如果說娜娜和瑪利亞姆在命運面前只有屈辱的忍耐,那麼在萊拉則是她們自我意識覺醒的代表。

她嫁給希拉德,一方面是塔里克已死這個謊言的刺激,另一方面是她必須保住她腹內塔里克的胎兒。可以說,萊拉是在利用希拉德對她的陰謀,儘管知道和希拉德結婚,是投向了一片苦果的深淵,但她還是義無反顧地飛蛾撲火。

瑪利亞姆最初對萊拉的敵意,可以理解為一個被丈夫拋棄的棄婦對新寵的怨恨,但萊拉本意不在此,從萊拉嫁給希拉德的第一天起,她就計劃著出逃。好在本是同病相憐的兩個女人並沒有因為「無端的爭寵」而做過多的傷害。新生命的誕生融化了瑪利亞姆堅固的心,共同的不幸讓她們結成同盟。萊拉對希拉德專制的反抗也喚起了瑪利亞姆心中塵封多年對自由的嚮往,一直以來,她只有順從、隱忍,像她母親教給她的一樣。但萊拉,給了她另外一種肯能性,一種她從未想過的肯能性。

兩人計劃的出逃最終在塔利班嚴酷統治中被扼殺,第一次反抗已經實現,再強大的專制也抵抗不了積壓已久的憤怒和壓抑。終於,塔里克的出現成為希拉德再次實施家暴的導火索,希拉德對她們拳打腳踢,就在萊拉命懸一線的那刻,瑪利亞姆揮下了手上的斧頭。

在那一刻,壓抑了多年的情感終於爆發,瑪利亞姆實現了自我解放。

之後,她從容的走向槍決的現場。

瑪利亞姆可能不知道,給她反抗希望的萊拉同樣把她當做自己生命里最重要的人,最溫暖的太陽。她們相互取暖,相互照亮,相互陪伴度過漫漫寒夜。

「但是,最重要的是,瑪利亞姆就在萊拉自己心中,在那兒,她發出一千個太陽般燦爛的光芒。」

塔利班政權被推翻後,阿富汗暫時消停了炮火,民眾的生活似乎恢復平靜。萊拉也和塔里克回到阿富汗,參與戰後重建,生活生髮出希望。

今天看到新聞,當地時間1月20日晚,阿富汗喀布爾洲際酒店遭襲,該事件致死人數增至43人。阿富汗內政部當天上午發表聲明,指責與塔利班有緊密關聯的極端武裝組織「哈卡尼網路」策划了此次襲擊。

這是前天,真真切切發生的,因為在自己生活的年代,所以覺得如此真實。然而,書中描繪的那些過往的歷史,雖然炮火的硝煙早已散去,但創傷留在人民心裡,留在記載的文字中。

阿富汗人民依然在苦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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