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參《走馬川行奉送封大夫出師西征》

我想像著雪海邊西域康居莽莽的黃沙一望無際的到天盡頭去。

窗外只有一個明亮的月。

對於這樣一個溫暖而沉靜的夜，它們就像很久以前刻骨的記憶，遙遠又親近。

風頭彷彿在身邊尖利的呼嘯著。不如那些如斗的各色粗糙的巨石在熱海邊滾來滾去，然後陷在乾燥的沙子里，等待著下一次的涌動。

蠟燭的火焰一動不的散漫著光，屋裡的炭火變作了紅紅的一堆。

輪台天氣晴朗的時候也許還會有一種刺痛得風在空氣里，可是天空已經湛藍的足夠讓人露出會心的微笑。

誰也不會想到死亡就發生在這樣草黃馬肥的季節里。

阿爾泰山下的匈奴兵正潛伏在茫茫的碎卜戊里，血腥的味道開始在寂靜沉默的夜裡蔓延。

我們、他們，本來沒有怨恨填在彼此之間，只是為了生存，更好的生存。在詭計和機智背後，所以而沒有了惡毒，剩下的只是血光橫飛的刀光劍影。

偷襲的阿史那騎兵會突然給你一個措手不及的屠戮。

傷口沒有在自己身上，你永遠不會知道它有多痛。在這片經年苦雨雪的大地上，溫情就等同於死亡。

每當眼睜睜的看著生死一命的弟兄們一個個無力的倒下去，沒有人會再想起家鄉的老娘和嬌妻。只有赤裸裸的殺過去，紅著眼睛殺過去。

我知道這僅僅是因為前幾天都護府靜塞軍的一次成功的伏擊。所以，我們，他們，彼此之間沒有仇恨。也許早已忘了廝殺的原因。一切的一切，殺死對方或者被對方殺死。

死亡，在這裡，是一場你來我往的遊戲。

蔥嶺水靜靜地向東流去。

一場戰鬥過後，收拾了屍體，洗去滿臉的血污，該疲憊的躺下去。

拴好的戰馬仍在不安的嘶鳴，彷彿還沒有從剛剛的發生中逃脫出來。

掀開行軍帳的門布，忘記脫下沉重的盔甲，也許並不是因為隨時都會出現的下一場的短兵交接。

至少，算作擁有一份安全感。

風停了，刀聲已過，不遠處傳來了士兵們的吆喝聲。大概是在埋火造飯。

石硯里的水墨結成了冰。

都護府的上僚應該在焦急地等待著捷報。且不去管他了，清一清沙啞的嗓音，我得告訴士兵們振奮精神，下一場的廝殺在等待著我們了。

附錄：

岑參《走馬川行奉送封大夫出師西征》

君不見走馬川行雪海邊

平沙莽莽黃入天

輪台九月風夜吼

一川碎石大如斗

隨風滿地石亂走

匈奴草黃馬正肥

金山西見煙塵飛

漢家大將西出師

將軍金甲夜不脫

半夜軍行戈相撥

風頭如刀面如割

馬毛帶雪汗氣蒸

五花連錢旋作冰

幕中草檄硯水凝

虜騎聞之應膽懾

料知短兵不敢接

車師西門佇獻捷

上學時候都背過這首吧，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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