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振華作品：母親的坎兒年
搖籃曲
寶寶馬上睡著了 催眠曲與特效催眠音響
純音樂
00:00/01:06
母親的坎兒年
作者：胡振華
1968年我從開封畢業分配到鄭州工作後，回家便成了我的一個渴望。我曾經下了夜班不睡覺趕著回家，也曾經為了搭便車被困在黃河大堤上一夜寒風凜冽欲哭無淚。結婚前自不必說，就是為人妻為人母后，我仍然攜家帶口地經常回家。
「回家的感覺真好」，這句話不僅是句歌詞。家中有濃濃的親情；有心情自由自在放飛的空間；有毫不矯飾的快樂與熱鬧。但那年那月的那次回家，卻讓我在溫暖之中感到幾分不安與忐忑。
那年是母親的「坎兒年」，那次我便是回家為母親祝壽的。十多年前母親患腦血栓，留下思維和語言表達的障礙。但那年春節有人問她老人家高壽時，母親卻非常認真而又清晰地回答道：「七十四啦！」聽話聽音，我便知道母親是很在意這件事的。俗話說：「七十三，八十四，閻王不請自己去。」民間將這兩個年齡點說是老年人不容易過去的「坎兒」。久而久之，這兩個年齡點便真的成了橫在老年人長壽路上和內心深處的一道「坎兒」。母親本不是個迷信的人，但年紀大了，想法自然也和原來不同了。我將自己的發現告訴了兄妹幾個，大家決定一定齊心協力又不動聲色地攙扶母親跨過這道坎兒——有些事情是忌諱說破的。
都說做女兒的這年要為母親做身紅內衣。於是，我和妹妹便開始張羅。要給母親買既不俗氣又帶喜慶色彩的紅衣服。沒多久，母親不僅有紅內衣，而且有了紅毛衣和紅外套。從來穿著樸素的母親，也都樂呵呵地接受了。我和妹妹特別高興。
夏天，哥嫂要給母親裝空調，後因母親不喜歡空調的感覺，才又新買一台鴻運電風扇。
秋天，弟與弟媳便積極籌備安裝家中的土暖氣。弟說，老人家是一年比一年怕冷了，母親腿腳不好，很少出去活動，煤爐又不好放在卧室，怕有煤氣。裝個土暖氣母親會舒服些。我們幾個自然全力支持，有錢出錢，有力出力，土暖氣很快就安裝妥當了。想像著母親在溫暖的屋內樂呵呵地樣子，大家覺得一切努力都是值得的。
母親的生日在冬天，我們幾個幾乎是掐著指頭算的。大家約定，那天，不論多忙，兄妹四人都要攜全家前往。
生日宴會空前地熱鬧，全家十幾口人難得這麼齊地匯聚在母親身邊。切生日蛋糕時，幾個照相機快門亂閃，大家都想把老壽星的形象留在自己的相機里記憶里心田裡。破天荒地，母親呷了一小口酒，大家也端起了酒杯，大哥說，為母親七十四歲大壽乾杯，大家會意地笑著幹了那杯酒。
那晚，我與母親同榻而眠。在子夜的鐘聲敲響之前，我沒有絲毫的睡意。我擔心那坎兒的界定。我在心裡默默地祈禱著，祈禱著……
「起床了！」我不知啥時眯糊著了。睜眼一看，是母親神采奕奕地在叫我。吃早飯時，我祝福母親：「媽，您這回可要奔著八十四去啊！」「哪，太大了吧」母親笑了，笑得那麼輕鬆，那麼快樂。
望著母親慈祥的面容，突然有一滴大大的淚珠滴落：一個人從呱呱落地到長大成人，父母牽著我們的手走過多少坎兒啊。現在，父母老了，他們遇到了生命中的「坎兒」，能攙扶著他們平安走過，不是子女最大的幸福嗎！
圖片來自網路
作者簡介
胡振華，1949年出生於河南省開封市。河南大學外語系專科畢業。1968年參加工作，先在鄭州國棉四廠細紗車間做擋車工，此階段寫了不少有關紡織工人的詩。二十世紀七十年代起，先後任中學語文教師、《河南文藝》詩歌編輯《鄭州工人報》編輯部主任等職。有詩歌、散文、隨筆、雜文、小說、通訊等數十萬字作品問世。2014年出版長篇小說《福奶奶和她的啾啾鳥》，獲當年鄭州市「五個一工程」獎，2016年出版詩集《四季人生》，2017年散文集《記憶，走過歲月》即將出版。作者系河南省作家協會會員。
TAG:紫雨軒書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