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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一場雪,一座城市居然一夜間成了死城

一抹白色飄落在我的鼻尖,冰冷的刺痛感,是雪,有些厭惡。我是個耐熱不耐寒的人,但自從昨晚下了入冬的第一場大雪後,氣溫驟然降的很低,儘管穿著厚厚的衣服,卻依然擋不住透骨的寒冷。

放學的時候接到母親的簡訊,說她和父親晚上都要加班,晚飯就讓我自己在外面解決。到底吃什麼呢?

猛地想到有一家不錯的牛肉拉麵店好久沒去了,於是決定去那。

去那家店要經過一個漆黑的巷子,就在快到的時候,感覺踢到了什麼,借著手機的燈光,一樣四四方方的黑色東西,像是一個本子,打開,裡面密密麻麻的黑點,像是字,光太暗,看不清。這是什麼?我有些好奇,猶豫了下還是放進包里,然後進了麵館,人不是很多,我找到一個牆角的位子,然後拿出那個東西。

果真是一個本子,黑色的塑料封皮,卻已不知被什麼東西腐蝕的千瘡百孔,沾滿泥濘,看起來很臟,打開,扉頁上寫著:關於黃哲的花樣年華,看來這本子的主人叫黃哲,粗略一番,竟然是一本日記!但是已經缺失的沒有幾頁紙了,到底寫了些什麼?我開始從第一頁看:

XX年12月27日

市裡下了第一場雪後的第三天,天氣變的太冷,讓人很不適應,新聞上說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寒流來襲,讓市民注意防寒。我和死黨們下學結伴回家,過馬路時看到街邊聚集了一群人,像是在看什麼。我們擠了過去。

人群中是一個男子,大概三十來歲,西裝革履,像是個小部門經理什麼的,正直挺挺的站在人群中間,筆直的張開雙臂,頭微微歪斜,一動不動,冰雕一般。

死黨韓墨問旁邊一賣菜大媽怎麼回事。大媽卻也不知道,說這人正走路呢,突然就立住了,做出那個姿勢,半天都一動不動的。韓墨疑惑的問我這是不是行為藝術,我卻驚訝的緊盯著那個男子,因為我好像曾經見過他,可是到底在哪?

正在思索,突然,一個女子從人群中衝出,撲到男子身上,一番喊叫,男子依舊沒有反應,大家驚訝,細問之下才知道,女子原來是男子的妻子,今天男子和往常一樣上班,下班時候女子還給男子打電話說回來一起吃飯。

結果女子在家等了好久也不見丈夫回來,打電話沒人接,以為發生了什麼事,一路尋找才發現丈夫站在這裡。女子不知所措的問周圍人丈夫怎麼了,圍觀路人紛紛搖頭說不知道,並告訴了女子剛才的情況,和賣菜大媽說的一模一樣。

女子搖著丈夫問怎麼了,男子還是沒有反應,眼睛都不眨一下,女子急的哭了,拉住男子張開的雙臂使勁搖,碰的一聲,男子的胳膊竟然和斷了!

女子一愣,斷口處,並沒有流血,但是裡面的組織早已變成了冰一樣的結晶。一陣寒風吹來,男子的身體竟然化為一堆白色粉末隨風飄散了……

文字寫到這就斷了,下面缺失了小半頁紙,不知道是不是還寫了什麼,但我看的一頭霧水,這是日記?怎麼看著像小說?現實中怎麼可能出現這種奇怪的事?

「你好,要吃點什麼?」一個聲音將我拉回現實,抬頭,是店老闆,應該是看我在這坐了很久也沒動靜,就上來問了。

「哦,給我一份牛肉麵就行,對了,再加一個牛肉餅。」我補充,確實是餓的不行了。

「好的,請稍後。」店主微笑一下走了。

我又翻開第二頁看起來:

XX年12月29日

今天發生了一件很奇怪又很恐怖的事,死黨韓墨竟然也變成了那個男子的樣子!

事情是這樣的:今天韓墨的母親給我打電話,說韓墨出事了,我到他家一看,韓墨跪在卧室地板上,雙手放於膝蓋,頭深深低著,像是在沉思,又像是在認錯,和冰雕一樣,一動不動,就像前幾天街頭的那個男子!

我驚訝的不知所措,好久才反應過來,問到底怎麼了。韓墨母親抹了把淚,斷斷續續說出事情原委:今天是周天,韓墨母親特意沒有叫他,做好飯就等著。

但是等了好久都不見韓墨起床,開始還以為是單純的睡懶覺,但等到快中午了韓墨依舊沒有動靜,到了韓墨卧室,發現韓墨直挺挺的跪在那,就是現在的這個姿勢,一動不動。

還以為是韓墨在開玩笑,試了各種辦法,韓墨卻沒有反應,兩人著急了,於是給我打了電話。想到那個男的,一種不好的預感,我發瘋似得叫著韓墨的名字,韓墨竟然有了反應,他慢慢的抬頭看了看我,嘴角歪斜著,似笑非笑,說不出的詭異。

我一陣害怕,「要下大雪了,馬上就要下大雪了,你們都會變成雪人的!」

他突然嘴裡冒出這麼一句話,聲音尖銳的像指尖划過金屬,刺耳揪心。

「你說什麼?」韓墨母親一陣驚喜,以為韓墨恢復了正常,但隨後韓墨又變回原姿勢一動不動了。

我一陣恐懼,隨後恍然大悟,因為剛才韓墨的動作表情和說的話我曾經見到過!而且我也記起來那個化成灰的男子在哪見過了!

下面的字被像是紅色的染料一樣的東西蓋住了,根本看不清,恰好我點的吃的也端了上來。

「慢用。」老闆笑笑,突然,他有些驚訝,「這個,紅色的像是血?」

「這個,是血?」我更吃驚。

「恩恩,絕對沒錯,這是幹了之後的血。」老闆肯定的說,隨後懷疑的看看我,「這是?」

「這是我同桌的日記本,今天交換著看,難怪他老是遮遮掩掩不給我看,肯定是上次流鼻血掉本子上了不好意思,哈哈。」我靈機一動急忙解釋。

「哦。」老闆煥然大悟,「那你慢慢吃。」

「好好。」我笑著回應。

看著飯,我突然不想吃,想繼續把後面的看完,於是我先把飯放在一邊,接著翻到後一頁:

XX年12月30日

今天的天氣更陰暗了,我躺在床上一動也不想動,渾身乏力,有種被掏空的感覺。

昨天,從韓墨家出來後,我直奔了一個地方,因為我想起來一些事:我知道我在哪見過那個男的了!

那是這個城市下了第一場雪後的第二天,我下學回家,看到一個男乞丐,大約三十來歲左右,衣衫單薄的跪在雪地上乞討,因為太冷,他不停的發抖,而且很餓的樣子,不然他為什麼不停的吞雪?

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拿著一袋包子邊吃邊走過他身邊,就是後來化為灰塵的那個男子!乞丐看見了,撲上去跪在他面前乞討,男子左右擺脫不了生氣了,一腳將乞丐踹倒在地上,隨後揚長而去。

當時我很生氣,就算你不給也不該打人啊!於是我在旁邊的包子店買了一籠包子給了那個乞丐,乞丐疑惑的看了下我,隨後狼吞虎咽的吃完,末了嘿嘿的對我笑笑,原來他神經有點不正常,突然他對我說:「馬上就要下雪了,你們都會變成雪人的,嘿嘿,嘿嘿。」

我聽的莫名其妙,並沒在意。旁邊一個掃地的大媽說,這個乞丐是個可憐人,原來是和媳婦一起乞討的,下雪的那天晚上,媳婦凍死了,現在就留下他一個,腦子也有點不正常,這麼冷的天,看來也活不了多久了。

我覺得這一切肯定和那個乞丐有些關係,不然這奇怪的事怎麼解釋?可是當我昨晚找到那個乞丐乞討的地點時,掃地的大媽卻告訴我,那個乞丐一天前也凍死了……

我越看越覺的震驚,這一切難道是真的?從推斷來看,似乎真的和那個乞丐有關?難道是那個乞丐的報復?或者科學一點的說法是巧合?那麼那種奇怪的病又怎麼解釋?有點不能自拔,我繼續往下看:

XX年1月13日

最近天氣越來越不對勁,白天根本見不到太陽,黑雲壓在城市上空,讓人難受。

已經半個月了,韓墨還沒好,還是那個姿勢一動不動。而整個市裡變成這樣的人越來越多,這個癥狀就像傳染病一般,在整個城市蔓延開來,一發不可收拾。

街邊,道路中,房頂,房間里,這種癥狀似乎全沒預兆,說發生就發生,根本不可避免。頂尖的醫學博士來了,知名的心理學醫生來了,各種辦法試過後都搖著頭無奈的走了,沒有人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後來大家覺得這是不幹凈的東西做的怪,各路法師,大仙什麼的請來一波又一波,依然沒有效果,於是有人說這是最邪惡的血咒,根本解不開!更有一些人已經準備離開這個城市。

XX年1月15日

不幸的事降臨了,父親今天在回家後躺在床上突然也一動不動了,我和母親楞了好一陣,拚命的叫父親,可是父親一點反應都沒有。我很傷心,雖然沒什麼用,但我和母親還是將父親送到了醫院,醫院已經收治了一大批這樣的病人,我和母親日夜陪護在父親身邊,雖然明知不可能,可是真的是希望有奇蹟發生。

XX年1月18日

天越來越陰沉了,白天都像午夜一樣,伸手不見五指,這會是永恆的黑暗么?還是世界末日要降臨?

今天看護完父親回家時發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路過一個書店,還開著門,不知為什麼走進去,一個四十歲左右的胖老闆正在收拾東西。「我們已經不賣貨了。」老闆說。

我正準備出門,一本書從書架上掉下來,剛巧落在我腳邊,仔細一看,是一本封皮很精緻的《馬太福音》。

「奇怪,明明放得很好,怎麼……算了,也許是有緣吧,送你了。」胖老闆有些傷感的笑笑。

「你能告訴我到底怎麼了么?」最近的事已經快讓我瘋了。

「我也不知道,但是主告訴我將有大事發生。」說著,胖老闆拿出脖子上的銀制十字架。

「我信神。」

我失望的離開書店,街角時,書突然從袋中掉落,摔在地上打開在某一頁,我撿起,淡黃色的書頁上只印了一句描金的漢字:審判即將降臨。這會是什麼預兆么?

此後的好幾頁紙再也沒有寫什麼,我看的毛骨悚然,如果一個城市大部分人都變成那樣子了,那有多麼可怕?這一定是假的吧,可是看樣子又不像,難道真的有這回事?那麼後來又怎麼樣了?

我一直往後翻,中間好幾頁都是空白,難道後面沒有了?直到最後一頁,我又看到了一篇日記,不過不同的是這次的字體竟然的是紅色的!血一樣的紅!彷彿還沒幹一樣,一股淡淡的咸腥味飄散開來。

我定定神,繼續看下去:

XX年1月21日

審判終於在今天降臨了。

今天我一直守在父親身邊,大概十一點左右的時候,突然,躺在病床上的父親抬起頭,掙扎的下了床,睡夢中的我驚醒,看到此景,以為父親變的正常了,高興的大叫父親,可是父親卻像沒聽見一樣,晃晃悠悠的向前走。

隨即,每個病房的門都打開了,一個個人晃晃悠悠的走了出來,動作不協調的像是被操縱的提線木偶。我驚恐的瞪大眼睛,這些人不都是因為和父親一樣的癥狀才送進來的么?

怎麼突然都動了?他們是要幹什麼?這些人井然有序的排著整齊的隊伍,走出了醫院。

我也跟了出來,才驚訝的發現,大街上早已是人山人海,無數和父親一樣癥狀的人都搖搖晃晃的向著一個目的地走去,像是要去哪?一個想法冒出腦海,難道是要去那?

果真,人群的最終目的地是那個街道,就是乞丐死去的那個街角,人們停下來,躺下,排列的整整齊齊,像一具具被安放好的屍體。

許多正常的人們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抱著自己身在其中的親人死命叫喊,可是那些躺下的人依舊一點反應也沒。

天空中幾朵烏雲急速向中心運動,不一會匯聚成一巨大的烏黑雲朵,其中隱隱的透著閃電和轟鳴的雷聲,猛地,黑雲開始旋轉,越來越快,越來越快,不一會就變成一個瘋狂旋轉的巨大的倒置漏斗,所有人都被這異象驚呆了。

突然,那些躺著的人中,一個身影浮起來,隨後,又有幾個身影浮起來,不一會,所有那些躺著的人都漂浮起來,向著漏斗中心飛去,似乎是被吸進去了。

有些正常人緊緊的抱著自己親人的身體一同浮上天空,半空時體力不支掉了下來,摔在地上成了一灘肉泥,更多的人則是的望著不可思議的一幕,目瞪口呆。

巨大的黑色漏斗吸收掉最後一個人時,旋轉慢慢停止了,天空也變的安靜下來,彷彿剛才什麼也沒發生過。突然,一樣東西從天空飄落,竟然是雪!下雪了!

隨後,一片片雪花從雲層中飄落,優雅,從容,只不過不同的是這些雪花竟然是紅色的,像凝固了的血!淡淡的血腥味在空氣中飄散開來,不一會,整個天地間變成詭異的暗紅色。

獃滯的人群中,一個人大叫起來,一片雪花掉落到他臉上,融化了,瞬間,他的臉變的血肉模糊,深可見骨,像被強酸腐蝕了一樣!所有人驚慌的四散奔逃,但又能躲到哪去?

所有的地方都是紅色的雪,慘叫聲和詭異的雪花一起飄散在城市上空,終於,紅色的雪覆蓋了一切,所有人都變成了血人……

這是最後一頁,後面什麼也沒了。看完,我一身冷汗,這真的是一個故事么,可為什麼我卻覺得如此真實?而這個叫黃哲的人……

等等,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最後一篇的日記上說所有的人都變成了血人,那麼他自己不是也……那麼,這篇日記是怎麼寫的?難道他變成了……一陣寒顫,我寧願這是一個故事。

「你……你沒事吧?」

一個聲音把我拉回現實,抬頭,是店老闆。

「哦,哦,沒……沒事,剛才想東西想的太投入。」我有點尷尬的說。

「看你發愣了半天,也沒怎麼吃,是不是我們的飯不合胃口?」老闆微微笑笑。

「不……不是,這飯挺好吃的,剛才在想事。」我趕緊說,還要說點什麼時,門口一陣喧囂將我注意力吸引過去。那是一個衣衫襤褸的乞丐,這麼冷的天卻穿的單薄的舊衣服,臉手都被凍得發青。

「我……我餓,要吃飯,冷……冷……」乞丐被凍的說話都打顫,看樣子神經也有點不正常,很可憐。

「趕緊滾,也不看這是什麼地方!要飯到這!」剛才還一臉春風的店老闆突然變的凶神惡煞,拿起掃帚就要趕這個乞丐。

「餓……餓……冷……冷……」

「少給我廢話,來這禍害我的客人!」

「等等。」我一把攔住店老闆,「反正我的也沒吃完,給他算了。」

店老闆張張嘴,什麼也沒說。

我自己動手將剩下的東西打包,遞給乞丐。

乞丐三兩口就吃光,臉色也稍微紅潤了點,看著我,他突然嘿嘿一笑,隨後湊在我耳邊,低語:「馬上就要下雪了,你們都會變成雪人的,嘿嘿,嘿嘿。」隨後跑出門去,消失在黑漆漆的街道盡頭……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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