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問西東》黃曉明原型是誰?沒有他和鄧稼先,中國就沒有原子彈
勇敢的中國——評《無問西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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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無問西東》,到沈光耀戰死前最後的那一句:「媽,對不住。」淚已是強忍在眼眶裡,而一種低沉而蒼涼的旋律,從我的腳底生起,撞擊胸膛,直到雙目。我相信,那一瞬間,很多人的心靈都被一次洗禮所激蕩。
▲ 後來看到別人的影評,才知道在這一刻淚奔的不止我一人
沈光耀是《無問西東》的重心,雖然他的戲只有半場。
「水木清華」的北山之陰,有一座三角形的清華英烈紀念碑,上面記錄著密密麻麻的名字,就像無數沈光耀們的眼睛,注視著匆匆走過的人們。
我記得,在這塊紀念碑上有一個不甚為人所知的名字——張甲洲,在北大的烈士紀念碑上也同樣。
一個名字為何出現在兩個學校的紀念碑上?歷史中的張甲洲和沈光耀一樣出身豪門,卻是北平地下黨的重要領導人,1929年為開展學運工作考入北大物理系,因第二年黨組織計劃在清華開展工作,從北大退學的張甲洲又轉而考入了清華政治系,成績名列134名錄取學生的第一名。按照他的同學於天放回憶,這位「紅色考霸」還幫助多名共產黨人考入清華,以加強該校的進步力量。
北大清華,想考哪個就考哪個,想考幾次就考幾次,我想張甲洲如果出現在今天,會被無數考生在考試前供奉的。
然而,張甲洲的名字,卻出現在英烈紀念碑上。
1937年8月,東北抗日聯軍的創始人之一,清華的「紅色考霸」張甲洲戰死在他故鄉的黑龍江畔。
無論是張甲洲的白山黑水,還是沈光耀的血色長空。清華,在這一刻成了時代的一種象徵,那就是——勇敢的中國。
用他們做中國的象徵,有著一個深刻的含義——我們,代表的是文明,而文明是人類前行的方向。
這是一個古老而文明的民族,它的儒雅和風情,曾讓蘇祿東王為之傾倒,讓古羅馬的貴族為一襲東方的絲綢而瘋狂。然而,張甲洲和沈光耀,讓我們看到了這個民族心底的剛強。謙遜卻不軟弱,豁達而不退縮,是沉浸在中國人骨骼中的性格。血勇之人,怒而面赤;脈勇之人,怒而面青;骨勇之人,怒而面白;神勇之人,怒而色不變。這種勇敢,不僅指他們所代表的中國人在那場戰爭中的犧牲,更指的是他們心底里那種深沉的勇氣——中國人面對命運的無畏。
到莫斯科參加一次國際會議,有一位老將軍問我怎麼看俄羅斯人。我對他說,只有知道了雪有一千種顏色,才會理解俄羅斯人。
那麼,我們應該怎樣理解中國人呢?將軍認真地問道。
只有知道了世界上有一千種苦難,才會理解中國人。
這是一片多難的土地,中國人就這樣沉默而堅韌地,在這裡把自己的文明延續了幾千年。無問西東,這個民族的脊樑,心中所存的那一份神勇,使我們能夠涉過苦難,無畏前行。
▲ 無問西東的海報,需要用一點時間,才能讀懂
抗日戰爭時期我國空軍使用的伊-15戰鬥機正面照片,《無問西東》海報的主體,便是它,而周圍的一圈羅馬字母,則是時鐘的刻度。
我曾在日本發現一段那個時代日軍拍到的空戰影像——一架孤獨的中國空軍伊-15戰鬥機,拚死殺入三十餘架日軍轟炸機的機群,如流星般絢爛,如流星般悲壯。
那就是無問西東,傷痕纍纍的戰機穿越時代,我們和沈光耀們的心靈相通,時鐘在這一刻停滯。
有人說,這部劇很難駕馭,因為它的時間跨度太大。
真的嗎?在真實的歷史中,我們會找到同樣時間跨度的故事,甚至,主角也是和沈光耀們一樣的清華學生。
一天,我接到一個陌生的電話,一個柔和的女性聲音在那邊問我,我是駱春霆的女兒,聽說你找到了他墓地的照片,是真的嗎?
駱春霆嗎?
空軍第5大隊77中隊少尉飛行員駱春霆,清華大學學生,父親是青島著名書畫家,在照片上笑得陽光燦爛。
駱春霆,1937年投筆從戎,1938年3月8日,在風陵渡空戰中「失蹤」。
我的確有一張他的墓地照片:
那是他的敵人為他而建——駱春霆的飛機中彈墜落後,日軍竹野隊搜尋到了中方墜毀的飛機殘骸,當時,駱春霆的雙腿已經被切斷。看到日軍逼近,不願做俘虜的他拔出手槍飲彈自盡。日軍對他的勇氣頗為欽佩,埋葬了他,並豎立了墓碑——「故中國航空士駱春霆之墓」。
駱春霆時年僅二十二歲。而他的女兒,當時還在母親腹中,幾十年來,一直在尋找著父親的蹤跡。
不知道駱春霆在扣動扳機之前,會不會也說一聲:「媽,對不住。」
母親,女兒,幾十年,一瞬間,我想到的是林徽因那首《哭三弟恆》——
你已給了你所有的,
同你去的弟兄也是一樣,
獻出你們的生命;
已有的年輕一切;
將來還有的機會,
可能的壯年工作,
老年的智慧;
可能的情愛,家庭,兒女,及那所有生的權利,喜悅;及生的糾紛!
你們給的真多,都為了誰?
你相信今後中國多少人的幸福要在你的前頭,比自己要緊;
那不朽中國的歷史,還需要在世上永久。
林徽因在詩中寫道:「你永不會回來了,我知道……中國的悲愴永沉在我的心底。」
對我們這個傳承數千年的文明而言,幾十年的時空,沒有隔閡。
如果說在《無問西東》中沈光耀代表的是一種剛性的勇敢,那麼陳鵬,代表的便是一種溫和的勇氣。
文東武西,陳鵬沒有和沈光耀那樣走上戰場,但他的選擇同樣震動我們的心靈。每當陳鵬出現在銀幕上的時候,我總會把它和影片中西南聯大的老師帶著學生們靜坐聽雨那個鏡頭融合在一起。
▲ 九所應該便是九院,陳鵬的原型,依我看來很像兩彈一星的元勛郭永懷先生,儘管從影片人物的年齡上說,他與郭先生應該差了一代人
郭永懷先生便是出自西南聯大,他終生沒有上過戰場,但他所做工作的意義,不亞於最優秀的軍人。這個溫文爾雅的書生,是中國彈道導彈發動機的「教父」,在他和他的同事們的努力下,原子彈在羅布泊的爆響,為中國帶來了一面大國盾牌。
而就是這樣的一位書生,讓我們知道中國文明溫和的面孔背後,有著怎樣悲壯的力量。1968年12月4日,郭永懷從青海匆匆趕回北京,在蘭州機場換乘時,還在聽取課題組的彙報。然而,當飛機到達北京機場的時候,卻不幸失控墜毀。當人們辨認出郭永懷的遺體時,發現和警衛員牟方東緊緊地擁抱在一起。當人們費力地將他倆分開時,才發現一隻裝有絕密資料的公文包安然無損地夾在他們胸前。
「既武聖兮又以文,終剛毅兮不可凌」,那一份壯烈,讓我們看到「無問西東」的影子,如何和郭永懷先生融合。
儘管《無問東西》中陳鵬沒有這樣的壯舉,但他在影片中的含義又不僅於此。郭永懷先生之所以被我認為酷似陳鵬的原型,不但因為他們工作的相似,更因為他們都有著充滿溫情的感情世界。郭永懷先生的夫人李佩,被稱作「中科院最美的一朵玫瑰」,他們曾共同歷經坎坷,卻至死不渝。影片中陳鵬對王敏佳的感情,也同樣深沉而堅韌,即便在最黑暗的時刻,也不曾離去。那句「我會跟你一起往下掉,不管你掉的有多深,我都會在下面給你托著」,彷彿便是他或郭先生對愛情的獨白——郭先生最後一次飛回北京的時候,李佩正被無辜審查,只因她曾在美國留學,人們至今不知道,郭先生那樣急切地趕回,有沒有一份對愛人的擔心在裡面。
在風雨到來的時候,有的人選擇了脫逃,有的人選擇了不悔,這份不悔,便是冰與火之間的一縷溫情。
這一縷溫情,在時代的大主題下,似乎是微不足道的。但它背後的含義其實極為深刻。如果說沈光耀告訴我們,守護一個文明的壯烈如何值得尊敬,那麼,郭鵬就在告訴我們,這個文明為什麼值得用生命去守護。
中國的東方文明,是一個充滿溫情的文明,這個古老而溫雅的文明,教會我們對生活和生命充滿深切的熱愛,讓我們知道世界的美好。我們天生應該充滿愛的感情,而不是恨。當沈光耀和陳鵬結合在一起,當他們的聲音穿越時空與李果果的目光融合,文明的傳承,便得以延續,在大時代的浪潮中,每個人的選擇都可能多種多樣,何謂正確?只要沿著文明的軌跡前進,只看初心,無問西東。
無問西東,戳中了我們的心靈,因為它在努力觸摸我們作為中國人的靈魂。這是一部平易的電影,沒有太多商業元素,甚至製作手法有一些「陳舊」。說它「陳舊」是因為這部片子恐怕並沒有像一些所謂名作那樣,寫劇本的時候便用大數據一一點算,看哪裡出現女主角會增加幾個收視的百分點,哪裡露一下點會引來多少爭論和關注,連影評中的謾罵都是預先安排好的。製作流程中考慮的無非觀眾口袋裡的鈔票——這樣的「人造大片」雖然宏偉,對觀眾而言卻跡近侮辱。
我們為何被《無問西東》所感動?也許便是這種心靈在跨越時空中的碰撞——它告訴我們,你,我,他,可以是一個高貴文明的子孫,歷九死而猶未悔,雖千萬人吾往矣。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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