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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社著名詞人王西神極工篆書

王西神的大名早年即如雷貫耳,那是因為常在《鄭逸梅選集》和一些別的書籍中看到。然而第一次寫「王西神」的名字,則是在去年年底在朵雲軒拍賣公司舉行的藝術品季拍上拍得了一軸朱其石的《玉蘭清芬圖》,圖上朱其石兩行行楷署款:「西神先生五十初度,撿舊作奉祝。甲戌春王,蕢龕朱其石頓首。」「甲戌」是1934年,畫家時年28歲,王西神年50歲,為前輩,所以朱其石在畫上要「頓首」。

王西神是民國期間著名文人,詩文詞章極有名聲。書法亦入妙品,尤擅篆隸和楷書,書法中不乏傳統功力和意趣,只是書名被文名所掩罷了。鄭逸梅在《南社中的幾位能書者》一文中云:「王蒓農(王西神字)應箋扇庄請,一夏書扇以數百計,撰有《墨痕扇影錄》。他為所辦的正風學院籌款,減潤鬻書,四閱月余,書聯三千副,撰《墨佣余沈》,述其勞瘁。」《民國書法史》(孫洵著,江蘇教育出版社1998年9月出版)第二章《有一定影響的書法家楷書》章節中第五位介紹的是王西神:「王氏書風淵懿博洽,自南北朝至唐人楷書均有涉獵,對初唐『歐、虞、褚、薛』四大家研習殊深。他善取虞世南筆意,故不外躍鋒芒而內涵筋骨,字體馨遠,舉止安和,有玉箸筆意。晚年又融入寫經風韻,雅而不謔,在江浙一帶有書名。」

第一次看到王西神的書法真跡,是在1988年秋季上海黃浦書畫藝術品拍賣會上,預展上看到四屏王西神的《篆書》,大、小篆四種篆書字體,都極見功力,起拍估價不高,僅2000~3000元,我因當時還沒有開始在拍賣行中拍書畫,所以對王西神的這四屏《篆書》不太關注。兩三年後開始在拍賣行中拍書畫,又一次碰見王西神的書法。當有意買他的書法時,但卻不能了,因為價鈿漲了上去,我經濟上難以承受。這次碰見王西神書法,是在上海富邦2002年春季藝術品拍賣會上,一副王西神的大篆八言對聯在投拍,起拍估價一下子飛到了4000~6000元。

「非典」期間,嚇得我不敢出無住庵。腦子中的念頭自然較在外邊跑來跑去要多些,其中有一個念頭是我決定要幹下去的:寫一本南社社員書畫作者逸聞趣事方面的書,並還是按走熟的路子:只寫自己手中所庋藏南社社員的書畫作品。這就需要大力搜集南社社員的書畫作品了。「非典」瘟疫剛過去,人們敢出門了。我即跑到上海開心淘書和搜集字畫。「南社」念起,收到的第一件南社社員的作品,便是王西神的這副七言大篆對聯。此聯從百尺樓新居索到手,然後即到百尺老屋請丕師在裱邊題了跋語:「我國曆來書家多長於辭章,蓋以字養文章之氣涵養書法,則書法成。西神王蘊章先生,南社文人中之著名詞人,也發而為書法,則宜於其在古篆書中透發出幾許清雅,亦近世書家中足可玩味者也。癸未小暑,建華上百尺老屋造訪,知其正勤於南神耆舊墨跡之造訪,故為其題顛末如此。洪丕謨乘興一揮。」

王西神這副對聯為132×33cm×2的尺幅,色宣紙本。書法鐘鼎文,得《大盂鼎銘》的典雅渾厚和《散氏盤銘》的自然姿媚。而最得的,是《虢季子白盤銘》和《毛公鼎銘》,取這兩種書法上的神情瀟洒和優美玲瓏,對聯書法文字搭配深思熟慮,無論是連接、挪讓、錯落、平衡、勻稱、疏密、仰俯等都恰到好處。書法用筆上,似乎又受《石鼓文》的影響,遒朴中又饒逸韻。結體方正勻整,舒展大方,線條飽滿圓潤,筆意濃厚,自然流暢,顯示出了一種很成熟的厚實形象。再加之作者把自身的文學修養揉進字裡行間,所以看上去落落珠玉,體象卓然。于右任嘗稱譽過王西神的書法,《文壇雜憶》(初編)之《于右任軼事》(張仲蔚撰文)中云:「聞王西神亦嘗以書法求教於于右任,於曰:『君書亦崑山片玉,桂林一枝。』」聯上楷書署款:「祥麟先生法正。己巳清和,西神王蘊章。」鈐印:「安得廣廈千萬間」(白文),上聯上鈐了一方「變風正雅」的朱文印。「己巳」是1929年,一晃七十多年過去,歲月真是驚心。

王西神為南社中的著名文人,所以有關南社的書籍對其多有記述。上世紀二十年代胡樸安先生著了一部《南社叢選》,其中上卷收錄王西神文章六篇,稱其文:「丰采翩翩,有太原公子褐裘而來氣象,文亦似之。」下卷收王西神詩三首,因為王西神似乎詞名最著,所以收錄其的詞最多,為三十首。鄭逸梅在上世紀七十年代末著成一部《南社叢談》,內中收有王西神的詩和其的「事略」一則,介紹王西神較為詳盡。全文錄出:

王蒓農,字蘊章,別號西神殘客,江蘇無錫人。1884年生,1942年夏卒,五十八歲。他是道平太史的兒子,淵冤家學,從小聰穎。壬寅應該中舉人,年僅十六,喜報傳來,他猶在城頭上放紙鳶,鄉里傳為笑話。他治詞章之學,又通學英吉利文,早年即任學校英文教師,清季,應聘上海商務印書館,編輯《小說月報》,兼編《婦女雜誌》,月報訂有徵稿例,分級分類,給予酬金,為規定稿費的創始。這樣主編了十年,後沈縵雲邀赴南洋,便辭月報筆政,因請人繪「十年說夢話」,自己撰了一篇駢四驪六的序文。題詠的大都是南社社友。一方面又草《南洋竹枝詞》百首,借詞以留鴻雪。他工書法,題潤例云:「短墨磨人不自聊,秋心卷盡雪中蕉。家風慚愧紅鵝換,潤格親題學板橋。」為人書聯,作自負語:「成佛肯居靈運後,學書直到永和前。」又一次寫一聯:「芸閣老仙多妙語,江西文派有新圖。」書就覺得聯語中恰連綴:「江西文芸閣」五字,即以這聯送給文芸閣的兒子文公達。他能作率更體,寫鐵線篆,但不擅草書,每作草聯,鈐「草草勞人草草書」七字小印,他曾任《新月報》編輯,晝間主持正風文學院,公畢歸家,猶復揮毫潑墨,自嘆書佣之苦。又磨墨很費時間,周夢坡贈以四墨並磨機,問題才得解決。他喜蓄文物,藏有洮河綠石硯,背刻宋度宗時名校書蘇翠像,有馬湘蘭題詩:「綠玉宋洮河,池殘歷動多。佳人留硯背,疑妾舊秋波。」附識云:「蘇翠面目似妾,右頰亦有一痣,妾前身耶?果爾當祝髮空門,來生不再入此孽海。」可知這硯為湘蘭妝閣中故物,而湘蘭貌有白圭之玷,亦一特徵。又有一小凍石,凝如藕粉,上綴猩紅小點,他非常寶愛,自刻「五湖長」三字,原來無錫在太湖之濱,太湖一名五湖。他的小品文,載於《新聞報》附刊為多,弟子沈宗威不炎一一剪存,後來彙刊為《雲外朱樓集》,他自作弁言,略云:「余入《新聞報》,草草記小文,藉消長日,寒蟲一鳴,候鳥三嘆,擲筆遺忘,漫不省記。年年鬻書自給,目力強半耗子矮箋殘墨中,渭城罷唱,無復三五少年時豪興。乃辱月儕過愛,或輯存拙作,或慫恿付梓,小漸小好,彌增顏汗,遜謝未遑,主臣而已。甲戌夏,鄭君逸梅過訪,傳中孚書局主人命,願以拙作見於報端者,匯付鉛槧,仆本民,比為學校事,丘山叢愆,何敢再以不祥文字,復貽世人以笑,重違鄭君等雅意,強顏存之,所謂知非文過也。」他不事家人生產,又染嗜好,晚景艱困,有墮節之嫌。他本詞章家,為子女取名,亦殊雅麗,如:「俠紅」、「彈綠」、「葆素」、「梯青」、「飲藍」、 「上閑」。著有《梁溪詞話》,稿本未刊,逝世後,同邑孫伯亮正擬收購,已被人攫去,引為憾事。

還有,鄭逸梅在《詞章名手王西神》(刊在《鄭逸梅選集》第六卷,黑龍江人民出版社2001年1月出版)長文中更是詳述王西神。開頭說道:「我平素讀藻采紛披,韻諧詞炳的小品文,就當代而言,梁溪(無錫舊稱)王西神所作,我是深對口味的。雖他的為人,不毋有些微辭,但向笛嵇琴,還是令人棖觸的。」文中的王西神「為人」,顧國華主編的《文壇雜憶》(續編)有一篇丁芸生的《王西神晚節未終》文中有述,云:「……『九一八』事變後,先生(王西神)忽籌創正風文學院於滬西,自任院長,鬻書募集建築資金,求書者不絕……學院落成於1933年,逮乎抗戰軍興,淪陷敵人,適膠州路上課。百物騰貴,筆耕難以為繼,尋向報社辭職引退,深居簡出,遂不復見。後聞南京汪偽傀儡登場後,學院接受經費,論者惜之。當平津變色時,先生於《新園林》中發表感時七律一章,結句為『惱人最是牆東角,蝶使蜂媒無限情。』余初未料其亦拗不過『蝶使蜂媒』而不終晚節也。」

「西神」之號的來歷,是因為王西神的故鄉,有一座西神山,因此他自吃「西神殘客」,並以此號行。

於 建 華 簡 介

於建華法名智凱,別署不器齋、染丕室、無住庵、種瓜得瓜庵、不歌樓、聞樂不樂齋。1962年9月生於河南郟縣,祖籍山東省文登。工書法篆刻,富書畫收藏,精書畫鑒定;研究佛學,參修禪宗;善詩文,多著述。現為中國書法家協會會員,中國宗教學會會員,河南省作家協會會員,中原印社副社長,漯河觀音閣書畫院院長、漯河市作家協會副主席。已出版《洪丕謨年譜》、《洪記書坊》、《平常心是道》、《近代名家書畫藻鑒》、《名家扇書扇畫漫說》、《無住庵談字論畫》、《丹青遺痕彌足珍》、《閑敲棋子賞書畫》、《中國佛門書畫家圖典》、《書情畫趣》、《拍回書畫細賞玩》、《小篆入門》等。

於建華 書法作品

於建華 扇面作品

於建華 作品

智凱居士作品—無量壽佛

即阿彌陀佛,又名無量佛、無量光佛等。大乘經載,阿彌陀佛在過去久遠劫時曾立大願,建立西方凈土,廣度無邊眾生,成就無量莊嚴功德,為大乘佛教所廣為崇敬和弘揚。此畫中無量壽佛紅衣端坐於蒲團之上,神態寧靜安詳,莊重肅穆,似在傳經說法,又似在參透禪機。上題禪句,亦為玄妙法門。配上飄逸靈動的字體,使得扇面妙意橫生

於建華《行草》對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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