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北京,等一場大雪
文/一味清歡
這個冬天,北京很冷。
人走在室外,哪怕全副武裝,秋褲、毛衣、羽絨服、圍巾、帽子、手套,該裝備上的一樣都不少,可仍覺得不夠。零下的溫度伴隨著刺骨的大風,直直地透過衣服的縫隙侵襲著全身的每個細胞,啊,真冷啊!
前陣子,南方大面積降雪,南方的小夥伴們在網上曬出各種雪景照片,讓身處北京的我眼饞得不行,真恨不得北京也立刻下上一場酣暢淋漓的大雪,讓我一飽眼福。
我出生在南方,從小就不喜歡冬天。南方的冬天濕冷,無論在室內室外,都得穿上厚厚的毛衣毛褲另加一件羽絨服來抵禦寒冷。手和耳朵是萬萬不敢露在外面太長時間的,因為稍不注意,就很有可能長上凍瘡。一年長,年年長,凍瘡癢起來的時候,任你是英雄好漢,也會被磨得毫無辦法。
幸好南方的冬天短,忍忍也便過去了。蕭條濕冷的冬天裡,我唯一的樂趣,便是等一場大雪。
南方的冬天很少下雪,卻也不是不下,一下起雪,便不會是不痛不癢的鹽粒,而是酣暢淋漓的鵝毛大雪。大片的雪花從天而降,發出「簌簌」的聲音,最後落在屋頂上,停在樹梢頭,融進田野里,把整個世界染成一片白,冰清玉潔的,像是進入了童話世界。
記得小時候有一年過年的時候下大雪,所有的路都被封了,我們一家四口全副武裝,走路去外婆家拜年。那時候的我小小的,穿著新買的棉衣和靴子,頭頂上梳著兩個小辮子,再配以大紅的頭花,打扮得像個俏生生的小公主。
一路上,我蹦蹦跳跳地在雪地里走,蓬鬆的雪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留下一串串七歪八斜的小腳印。那時候是小孩子心性,覺得踩雪特別好玩,於是故意一腳輕一腳重,一腳快一腳慢,當聽到地上的雪被我踩出時輕時重、時快時慢的樂章時,我像是找到了寶藏般,發出咯咯的愉悅笑聲。
小孩子的世界就是這麼簡單,一件平淡無奇的小事,就足以給他們帶來最大的快樂。
印象中最深的還是2008年,那是我一生中見過的最大的一場雪。那時候我正在市裡上高一,剛進入新環境,還不是很習慣。第一次離家這麼遠,特別想家,晚上躲在被窩裡默默地流眼淚。在這樣的心境下,碰上這樣一場持續幾天的大雪,早沒了對雪的新奇與期待,只覺得落寞。
有一天傍晚,我吃完晚飯回宿舍打水。雪早已停了,有的地方積雪正在悄悄融化,使地上結了一層冰,走在上面必須很小心,否則會摔個狗吃屎。我自小平衡性很不好,遇到結冰的地面,一向一步一挪,生怕摔一跤,疼不說,還丟人。可那天即使我再小心,也免不了悲劇的發生。當我趴在地上,忍著疼痛聽四周傳來的嗤笑聲,我再也忍不住哭了起來。
當時的我哭得很傷心,恨不得把摔跤的疼痛、他人的哂笑和自入學以來所有的委屈一股腦兒地哭出來。那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感到無限的落寞與悲涼,長大,就在那一刻發生了。
大概摔了一跤,人也通透了不少。此後我小心翼翼地融入新班級,努力去交新朋友,高中三年過得還算順利。
人之所以會長大,就是因為經歷了大大小小的不如意。長大是避免不了的,不如意也是避免不了的,我們所能做的,便是痛定思痛,讓那些不如意成為我們生命中的養料,滋養出更強大的我們。
再後來,我離開南方,來北方上大學、工作。說來也怪,在北方待的這幾年,竟然沒碰上一場大雪,偶爾碰上一場雪,也不痛不癢,下不了半天,便停了,再要不了半天,連雪的一絲蹤跡也瞧不見了。
現在冬天已過了大半,北京連一絲下雪的跡象也沒有,真讓人覺得遺憾。不知道這個冬天,我在北京,還能不能等到一場大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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