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上山河：雨農將軍殉難事略及善後電文密檔選

最新 01-26

《風箏》里的人物事件和原型（七）：戴笠到底是怎麼死的（本文對戴笠將軍在青島起飛前描繪刪節較多）。

在諜戰電視劇《風箏》里，「軍統六哥」讓宮庶暗殺了中統要員高占龍，故意留下破綻引蔣介石對軍統和戴笠的不滿，派人在戴笠的飛機做了手腳，戴笠專機失事，摔死在南京江寧板橋鎮戴山。

這是影視故事，不算。

1946年3月13日，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統計調查局中將副局長代局長戴笠從北平乘坐航空委員會0471?222號專機飛往天津、濟南等地，16日再往青島，計劃次日飛上海。

1946年3月17日上午11時許，戴笠登機前，聽報告說上海氣候惡劣，可能無法降落。臨時決定如不能降落，就轉飛南京降。但作為預備，他還是吩咐青島軍統站電告軍統上海辦事處主任李崇詩，下午兩點到龍華機場接機。

3月17日，南京方面也是黑雲密布，大雨不止，不適宜飛機起降。下午1.06分，南京機場方面收到一條「0471?222號飛機正在降落」的電訊後，再無音訊……

下午二時，軍統上海辦事處主任李崇詩，帶著戴笠的兩個親信：經濟研究組組長軍簡三階鄧葆光、軍簡二階處長王一心，冒著大雨準時來到上海龍華機場。一個多小時過去了，依然遲遲不見戴笠專機的到來，李崇詩焦急不安起來，如果按時間計算，專機早就應該到達，為什麼到現在遲遲不見蹤影？

下午四時，軍統局南京辦事處主任劉啟瑞，接到上海辦事處電話，詢問戴笠的飛機，有未在南京降落？劉知道情況後，計算飛機起飛時間，發覺問題嚴重，再向漢口查問，也無結果；於是立即電去重慶。軍統局的主任秘書毛人鳳特商請「中美合作所」的美方人員，派飛機前往東南一帶搜尋，也無結果。

3月19日，在南京的辦事處主任劉啟瑞與任職陸軍總部調查室主任的李人士商定，分京杭、京蕪兩路向郊區深山處，尋覓可能已經墮毀的專機；當時還抱有戴笠可能生還的希望。

劉啟瑞一腳微跛，不良於行，但此事不敢假手他人；於是在他太太高東平和戴笠的副官賈金南的陪同之下，由南京出發。一路大雨傾注，路滑泥深；經過江寧板橋鎮到鎮公所暫作休息時。偶然問到附近山區曾有爆炸聲響的消息，而且還找到戴先生所持用的手槍和龔仙舫的圖章。

在鄉人的嚮導之下，劉等一行，冒著風雨，向崎嶇山路探索；終於在岱山的困雨溝，發現了專機的殘骸和戴笠等人的遺體。劉等痛哭之下，由賈金南留下看守。劉立即趕回南京，一面電告重慶，一面密送白綾上山，包裹遺體，運回南京。

同機殉難的共有十三人，分別是：

戴笠：軍統局少將副局長代理中將局長

龔仙舫：軍統局軍簡二階秘書兼人事處長

馬佩衡：軍統局英文秘書、翻譯官

金玉波：軍統局專員、幫會工作專家

徐燊：軍統局副官

何啟義：軍統局衛士

曹紀華：軍統局廚師

周在鴻：軍統局譯電員

航空委員會機組成員：

馮俊忠：上尉飛行員、正飛機師

張遠仁：中尉飛行員、副飛機師

熊沖：少尉飛行員

李齊：通訊員

李開慈：機工長

3月20日下午三時，軍統局前忠義救國軍總指揮馬志超從上海致電蔣介石，報告戴笠專機失蹤及搜尋情況。

3月21日上午九時，馬志超從上海致電蔣介石，報告：

（一）頃接南京李人士同志電話，謂航委會二二二號飛機於蓧日下午二時撞毀於南京大校場附近八公里之大石橋，戴笠同學及隨行人員與駕駛員等共十三人同時殉難，屍體尚無法確認，但已發現其隨行人員之圖章及器品。

（二）生為查明此事、並辦理善後，定今晚攜帶棺木衣服等赴京。詳情容再查報。謹聞。生馬志超叩寅哿戌印。蔣介石批示：「復哿電悉，應抑制悲思，團結同志，共同奮鬥，勉盡後死者職責。此事暫不聲張，機密為要。中正。」

當日凌晨，軍統上校毛森、少將王新衡、少將李崇詩、王一新、鄧葆光乘專列趕赴南京，在南京換乘汽車，上午八時趕到板橋鎮，到達戴笠專機墜毀現場——岱山。

當天，《中央日報》、《大公報》、《申報》等多家報紙同時刊出了一條震驚中外的特大消息！「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調查統計局局長戴笠，乘坐222號專機從青島飛往上海途中，在南京上空因遇大雨，飛機撞山墜毀，戴笠及機上人員共13人全部遇難。」

DC—47飛機是美國道格拉斯公司生產的DC—3的改進型，DC—3是民用運輸機，也可以做為客機來使用。第二次世界大戰初期，美國為了在戰場上運用，對它進行了改進，取名DC—47，是第二次世界大戰歐州盟軍的主要運輸機，質量應該是當時世界一流的，包括它的機體、發動機、無線電通訊系統等等，都是世界一流的，所以從飛機本身來說，應該是很好的。自1946年，DC—47飛機有了70多種改進型，一共生產了10928架，是歷史上生產製造最多，使用範圍最廣的運輸機。

222號運輸機之所以失事，主要是飛行員張遠仁技術問題。他聽說有飛滬任務，當時上海的黃金美鈔生意正大有賺頭，他撈錢心切，向隊長馮俊忠送禮，一再要求派任。張遠仁與隊長馮俊忠同住一院，關係本來就不錯，但因張飛行技術不高，有所猶豫。張巧言道：「主要替隊長賺錢，請隊長也出些本錢，一定能賺回大錢。」於是隊長動了心，兩人在222號起飛前，連夜準備，翌晨趕到機場，以隊長命令將原飛行員換下。

這位原飛行員事後分析：從正副駕駛員張遠仁和馮俊忠的飛行技術來分析，一般氣候條件下是沒有問題的，尤其馮振忠年齡較長，飛行經驗豐富，完全能夠勝任。但他們都是在日式飛行訓練中培養出來的，缺乏科學頭腦和先進技術訓練，尤其對利用無線電波、羅盤及單憑聽覺的定向盲飛，全未學過。因此遇到惡劣氣候，缺乏應變能力，是這次空難的必然性因素。馮俊忠作為空運隊長本應有所預料，但他為牟取暴利，心懷僥倖，違反飛行紀律，濫用權力取消原飛行技術方案，此乃事故主因。

美國海軍武官肯勒上校致電蔣介石，轉呈美國第七艦隊司令柯克上將電報，對戴笠表示震悼。

毛局長的字真不錯。

3月21日晚，軍統局軍簡二階（同少將）主任秘書毛人鳳向蔣介石書面報告，頃據前忠義救國軍馬總指揮志超寅馬京電稱：超今日上午九時到京，即至京蕪路大板橋戴山，觀睹戴副局長所乘墜地之殘機，戴副局長遺體缺一腿，從牙齒及所穿汗衣大體尚可辨認，惟被大火燒焦，殘體不足三尺，情形極慘。同機人員七人（按即龔仙舫、馬佩衡、金玉波、徐燊、何啟義、曹紀華、周在鴻等七同志）及駕駛人員等一同隕命。據目擊飛機墜地之農人談，飛機初撞山腳，復撞山腰，致發生巨聲爆炸，機身翻覆，汽油著火，自下午二時至晚始熄。刻遺體已運至首都大中殯儀館，明晨八時入殮，等語。謹報請鑒核。謹呈。委座

職毛人鳳（印鑒）

3月24日，國民政府主席蔣介石聽到戴笠殉職的噩耗，非常震悼，親臨弔祭。當以戴笠功在國家，特予明令公葬；派軍委會辦公廳主任朱紹良為治喪處長。3月25日，正式發表，開始治喪。

6月11日，國民政府主席蔣介石頒褒揚令：

「軍委會調查統計局局長戴笠，志慮忠純，謀勇兼備，早歲參加革命，屢瀕於危。北伐之後，戮力戎行，厥功甚偉。抗戰軍興，調綜軍事情報，精勤益勵；因能制敵機先，克奏膚功。比以兼辦肅奸工作，不遑寧處；詎料航機失事，竟以身殉職；緬懷往績，痛悼良深。該故局長戴笠，應予明令褒揚，著追贈中將。准照集團軍總司令陣亡例公葬，並交部議恤；生平事績，存備宣付史館，用示政府篤念勛勞之至意，此令。」

6月12日，南京各界假中山東路三五七號公祭戴笠，由蔣主席主祭，並致贈一語重心長的輓聯：

雄才冠群英，山河澄清仗汝績；

奇禍從天降，風雲變幻痛予心。

公祭開始時，蔣介石再吊之以文，更有如下的沉痛而親切的語句：

「……爰寄股肱，幹濟中樞，素繩直通，民誦來蘇；更勤捍禦，別出洪圖，決盪之功，埒於虎符，友邦刮目，譽為奇謨，庶績之茂，堪冠吾徒。……中道雲殂，口存心想；皓月孤光，繁星昭朗。惓念時艱，深哀吾黨，惟君之死，不可補償。忠勇足式，益以謙光，以此策勵，宜垂史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