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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巴黎執著,哪怕一生只有一次

跨年夜之後隨處可見的酒瓶

羅衛華 文/攝

2017年歲末,我與家人等候在首爾的街道,在漫天絢麗的煙花和新年的歡呼聲中共同倒數慶賀新年的到來。燦爛的煙火和飽含真情的祝福聲把我拉回2002年,第一次來到巴黎的我,選擇在新年前往拉雪斯公墓拜訪肖邦,以我自己的方式探尋巴黎這座城市的呼吸和脈搏。

巴黎對我來說是個夢,一直不願讓自己輕易從夢中走出來去貼近她,可能是因為她太詩意、太完美……那年歲末,我剛巧在比利時的布魯塞爾出差,為了去找尋節日的燈火和人潮,我坐上了開往巴黎的列車,鼓起勇氣在新年之時去揭開巴黎的神秘面紗。當我跨出車門,一步踏上巴黎車站的石板路時,我的身影立時便淹沒在人流中。

藝術的巴黎

生活的巴黎

初到巴黎,我也只能作個純粹的觀光客,從酒店拿一份地圖,在那幾個畫冊、明信片和旅遊指南上無一落榜的「名勝古迹」之處圈上一筆,以示「到此一游」。

巴黎,一座世界級旅遊城市之精品,它對於我不可抗拒的吸引力促使我馬不停蹄地沿著地圖上指引的大小街巷,與各路觀光人馬會師於各大景點。你會看到埃菲爾鐵塔腳下的人們左右擺弄相機苦於如何把人和塔的全景集於小小的相框之中;杜樂麗花園的人們用心體味著當年拿破倫「閑庭信步」的雅性;蒙馬特小丘廣場的遊人爭相請街頭藝人速寫,夢想著今日署名的畫匠成為十年後的畢加索;人們剛還在摩肩接踵的巴黎聖母院內虔誠地燃燭許願,一出門便被路邊的旅遊紀念品小販宰了個痛快。更令人驚嘆的是盧浮宮和奧賽博物館門前幾百米的長隊,這可不是搖滾歌星演唱會的售票處,這是對藝術的「朝聖」。

奧賽博物館排隊的人群

當我看到不同膚色,年齡各異的遊客們從各處角度,想盡一切辦法把自己來自遠方的微笑與那位16世紀初義大利少婦蒙娜麗莎的微笑放入一張相框之時,哭笑不得之餘,我不禁感慨,或許只有巴黎,才能讓每一個人,為藝術而執著,哪怕一生只有這麼一次。

我不由得想起格什溫的《一個美國人在巴黎》,或許他當年正是把這點點滴滴也嵌入了他的音符之中。而巴黎遠不止如此。

「藝術中的生活,生活中的藝術」是巴黎人的信念。巴黎的藝術隱藏在通向巴黎各個角落的街巷中,閃爍在每個巴黎人的心中。餐館裡以油畫速寫做封皮的菜單,街邊看得到風景的咖啡茶座,香榭麗舍大道上電影明星親筆簽名的下水道井蓋,巴黎的每一座設計別緻的橋,每一盞風格各異的街燈,每一個地鐵站台上用藝術的口吻講述著地面上動人的故事……藝術與生活的交融孕育了巴黎特有的浪漫。在塞納河邊上的舊書攤上偶然翻到了那幅攝影佳作「城市飯店之吻」,它是羅伯特·杜瓦斯諾1950年在巴黎街頭捕捉到的瞬間。你或是被感動,或是羨慕,或是妒忌,巴黎的情侶們似乎成為巴黎街景不可缺少的一筆,吻在巴黎也許更浪漫。

一枝紅色的玫瑰

一份永恆的敬慕

也許人們很難把節日的巴黎與肅穆的拉雪斯公墓相聯繫。我素有走訪墓地的習慣。儘管是新年夜的清晨,我還是來到了這座埋藏無數驚世偉人的巴黎最大規模的墓地。

肖邦墓

一走出地鐵口,馬路對面圍牆內高矮不一的一座座石碑便充斥了我的視線。我下意識地走進入口處的鮮花店,精心挑選了一枝長莖的紅玫瑰。順著花店門口伸向墓地的石階,我走近了「人群」中:巴爾扎克、比才、羅西尼、奧斯卡·王爾德……我一邊在手中的墓地分布圖上順著字母順序一行行掃過墓地名人錄,一邊試圖拼讀著隱藏在花叢中、青苔下,已經不大清晰的碑文。天氣很冷,儘管我露在外面的手凍得發紫,我依然緊緊地握著那支含苞欲放的紅玫瑰,像是在茫茫的人群中找尋情人的背影——肖邦,1810-1849,11區。按照地圖標識的位置,我繞著11區周圍的石階走了兩三個來回,「Piano,piano——輕些,再輕些」,我生怕自己的腳步將他吵醒。終於,在一條狹窄的甬道上,我——見到了他——一位巨匠,跨世紀地震撼著音樂旅程上的每一個靈魂,他竟然如此平凡地,像你我一般,將自己化為塵埃靜靜地灑落在巴黎的這個角落。我停下了走得很累很久的腳步,在這條路上,許久來,我從未如此走近過他。那一刻,我並不傷感,相反,我很幸福。我猜想,他也很幸福,能永遠親吻巴黎的泥土,呼吸巴黎的清香,感受巴黎的脈搏……我獻上了那枝紅玫瑰,帶著一份敬慕。我仔細端詳著墓碑上少女的雕像,雖然並不知曉其來由,只覺得她很美,像他的夜曲。紅色的玫瑰在白色的大理石上顯得格外奪目,但過不了幾個時辰它便會枯萎。世間大概沒有太多可以永恆的事情,唯有將靈魂升華於藝術之中吧。

離開墓地,重新踏入牆外的巴黎,回想起遊走於巴黎的街巷廣場,正如川流在大師們的字裡行間,跳動的音符之中。巴黎的博大包容了他們,他們也將生命中最絢麗的一刻留給了巴黎。

香榭利舍大道的新年鐘聲

香榭麗舍大道

夜幕徐徐降下,巴黎的各個角落好似嵌上了一顆顆鑽石,慢慢地在夜色中顯露出耀眼的光彩。巴黎——這位濃裝艷抹身著晚禮服的少女即將登場,去親手翻開新年的一頁,塞納河就像一條碧藍色的絲帶系在她的腰間。整個城市經歷著巨大的Crescendo和Accelerando(漸強和加速),醞釀著終曲樂章的奏響:地鐵開始擁擠,人們的腳步開始加快,人流開始向城市中心集中……本來就車水馬龍的香榭麗舍大道更是人聲鼎沸,東西各四條車道的寬廣的馬路像個巨大的停車場,水泄不通。觀光客們早已開始為在巴黎度過新年夜而興奮,早早地就趕到這裡,好像生怕錯過新年的鐘聲。他們紛紛擠在火樹銀花的馬路中央,不顧左右穿梭的車輛,搶拍凱旋門的輝煌,這便是他們對巴黎最大的敬意。

傍晚,我在地鐵里買一份巴黎生活報,急切地搜索著新年夜巴黎的生活。Bravo!瑪德蓮教堂演出莫扎特《安魂曲》。如果說《安魂曲》是對人生的概括,那麼和一千餘名觀眾同坐在18世紀的大教堂中去沉澱過去一年的歷程,在新年狂歡前讓心靈得以凈化,對我來說這部作品最合適,它不是死亡的終曲,而是生命的讚歌,是對新年初始的呼喚。

「沒有香檳怎能算是歡慶?」這是法國人對節日的定義。當《安魂曲》終曲明朗的主和弦還在教堂的拱頂迴旋時,我已隨教堂退場的人流融入了香榭麗舍大道香檳的海洋。兩小時前還車來車往的馬路,已經實行「禁行」的交通管制。這是一年一度惟一幾個小時,人們可以暢遊在馬路中央。遠遠向凱旋門方向望去,人流一望無際,人們手中拿著酒杯唱著、跳著、擁抱著、親吻著,當一瓶瓶香檳砰砰地被打開時,當白色的汽泡一股股傾入高腳杯時,當甘甜的美酒被一口口吮入口中時,人們揮灑了舊歲所有的快樂與愁惝,為新年寄託了最美好的祝願。

街上刺骨的寒冷與人們心中狂喜的火熱形成極大的溫差。我在鐘聲敲響前夕,終於擠進了一家賓客滿堂的義大利餐館。還是幾個年輕人提醒了樓上樓下所有的人,他們齊聲呼喊著「五、四、三、二、一——新年快樂」,酒杯間的碰撞聲此起彼伏,先是同桌的,再是鄰桌的,認識的、不認識的、歐洲的、亞洲的、白皮膚的、黑皮膚的……不管你來自何方,每個人都在互相祝福,就連店裡的夥計、大廚和窗外荷槍實彈的防暴警察都不忍錯過這歡樂溫馨的瞬間,放下手中的一切,互相親吻擁抱。香榭麗舍大道新年的鐘聲、煙火聲、歡呼聲和空中飛舞的彩條、香檳將巴黎新一年的序幕拉開了。

一覺醒來,好似昨夜做了一場夢,不過夢在巴黎,這是一個甜美的夢。我急忙伏到窗邊想看看從新年夜蘇醒的少女般的巴黎。新年初始的陽光顯得格外和煦,照得她神清氣爽。重新踏上昨晚狂歡的巴黎,我在各個角落撿拾著與酒瓶一同灑落的歡聲笑語。

巴黎人恢復了平日的節奏,臉上則多了幾分對新生活的期待,腳下的步伐也更矯健了。我一邊回眸再想多看一眼陽光燦爛的巴黎,一邊大步走向火車站。一陣輕快、熟悉的笛聲迎面吹來,我這才發現吹笛人依然奏著我剛到巴黎火車站時聽到的那首老歌,我不禁暗笑自己竟妄想將動聽的笛聲也一同帶走。匆匆收拾起巴黎4天的記憶,我重新把這座城放回夢中珍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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