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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返鄉筆記之三十二:石頭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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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想寫一寫石頭這種生活中再平常不過的事物。

我的老家在山區,石的元素隨處可見。人們用碎石鋪路,石塊圍牆,以石為基。河床上,小路邊,遠山頂,腳步到處,眼光及處,石頭無處不在。

有時我就想,在這宇宙洪荒中,恐怕只有石頭才是時空真正的主人。要不然,眼前隨便的一顆小石子,你敢拍胸脯說,你知道它出生在什麼時候嗎?

石頭,似乎從來無畏時空,沒有出生,也沒有死亡。堅硬與沉默是它的特徵。遠古以來,人類以石為器,與石為友,拜石為父,尊石為神,賦石為記,或將人比石,以石贊人,實可謂人石神交,不離不棄。在歲月的長河裡,石頭忠實地記錄著歷史中許多神秘的存在,等著我們去破譯、去解碼。

(一)

在故鄉湘中高坪峪,就有一塊巨大的仙人石,石上有明顯的踏石足跡和坐石股印。相傳,為秦始皇尋長生不老之葯的盧公仙人一日游至高平,被這裡的美景和寬闊的盆地吸引,就想在這裡建一個仙居福地,於是邀請諸神欲把高平的石頭和小山丘弄走。一位神仙施起仙術,盆地里的石頭就變成小豬樣往前跑,不料,這一幕被一位孕婦凡胎肉眼所見,脫口而出「這石頭怎麼會跑路了?」,仙術被識破,變成小豬樣的石頭就停止了走動,恢復成石塊,永遠定格在了河邊。盧公仙人氣得腳踏石塊一屁股坐了下來,便留下了石上的印跡至今。

從湖南隆回縣高平鎮高平大橋沿河上行一百多米,就能看到這組巨石。無論什麼時候去,巨石的邊上總是散落著厚厚的紙灰與鞭炮燃放後的紅紙屑,因為仙人石的「神跡」與傳說,周邊不斷有人帶著三牲祭禮到此祭祀,鄰近若干小孩都認了這塊巨石為「寄父」,只為「好養好帶」、健康平安。

在高坪峪的西面望雲山,龍頭香下石佛寺後還有一上窄下寬的巨石,當地人稱「油鹽石」,石上有兩個天生圓孔,孔中幽黑,似深不可測。《新化縣誌》記載,古時這兩個圓孔,一個孔能出齋油,一個孔能出粉鹽。將齋油往神前燈里滴三滴,燈芯即可燃一個長夜;將粉鹽往菜里灑三下,所有的菜都會鹹淡合適,人人視為美味。據說盧公仙人就是因為吃了這塊石頭溢出的油鹽而得了仙體。

後來一僧人好心辦了壞事。一年大災,僧人想讓石頭產更多的油鹽救濟災民,便在一個月圓的夜晚,找來鑿子,想將圓孔鑿深鑿大,可是這一鑿,這油鹽石便失去了靈氣,從此一點油鹽也不生了。今天再到現場,仍然能看到那兩個看似鑿過的石眼。

望雲山北,還有一處所謂「雞鳴鼓響」的勝景。這裡所說的雞不是凡雞,而是石雞;鼓也不是普通的鼓,而是一隻立於田壟里的石鼓。每日到五更,只要石雞一啼,石鼓必響,簡直妙不可言。古人不解其理,只嘆是神仙之地,有神仙加持。近代經科學考證分析,認為最大的可能是石雞與石鼓下均為地下溶洞,相通相連。石雞與石鼓實際上是一個系統,地下陰河,水到石雞,必觸石鼓,相伴相生,實則自然而已。但於家鄉而言,說是勝景,確也是毫不為過的。

在湖南省隆回縣與新邵縣的交界處,即今新邵縣迎光鄉長興村長沙坳對面的山頂,有一組巨石同樣神奇。民國時期新化永固鎮鎮長周蓉軒老人在其《古迹橋樑茶亭庵院記》中,對此有專門記載:「石漿磨,在長沙坳院門對門,有峰突起,峰頂皆石環繞,上巨石盤旋如磨,兩層黑白分明,望之如漿,從磨中出,晴雨無異,下有石盆石桶,藏苔草中,亦古迹也。」

長沙坳距離我家梅樹下也就幾里地,我二叔一家就在石漿磨所處的那座山峰下。遺憾的是,這麼近的距離,這處早已經記載的古迹我竟在此前聞所未聞,看到蓉軒公的文章後,我即刻與老家的二叔取得聯繫,老人家即叫上我的堂嫂,馬上啟程,沿著屋後荊棘叢生的彎彎山道,一路攀爬,揮汗如雨,終於找到傳說中的「石漿磨」。從傳來的照片中看,石漿磨怪石嶙峋,高低錯落。其中一巨石獨高一丈余,遠看如老嫗。奇怪的是,從照片中並沒有看到「盤旋如磨」「兩層黑白分明,望之如漿,從磨中出」的石頭,我猜想由於近幾十年封山育林,也許記載中的石漿磨可能仍雪藏深林之中還沒被發現,此「石漿磨」非彼「石漿磨」罷。

(二)

二叔傳來的照片中,石漿磨的巨石下布滿紙灰,仍有燃香之痕,顯然前不久剛剛有人來此祭祀過。據二叔講,這塊石頭同樣是周邊孩子的「寄父」。

在我家鄉高坪峪的周邊,只要是巨石或傳聞中的神石,一般都會被人們當神一樣祭拜,如仙人石,如石漿磨。在蓉軒公的《古迹橋樑茶亭庵院記》中,還有「水口山內有巨石,直立如人,居人有認為記父者,譜中稱石和尚,即其地也。」的記載。因此即便你今天來到高坪峪地界,只要看到大一點的石頭,極有可能就是數十個孩子認的「寄父」,類似現在社會上稱的「乾爹」。

認石為父自古有之,從米芾拜石到《西遊記》中石頭裡蹦出的孫悟空,石頭被賦予了太多的神性與故事。想來,石頭代表堅硬,在老百姓眼中就代表命硬,再加上一些的在他們眼中無法解釋的神奇,石頭便被賦予了神一般的意義也就再正常不過了。

近日看《南懷謹選集》,南老在講述中就講到杭州西湖邊有塊「三生石」。「三生」在佛教中代表著前生、今生、來生。《太平廣記》卷三百八十七記載:

富家子弟李源與惠林寺住持圓澤禪師是知心好友。有一天,他們相約共游四川的青城山和峨嵋山,李源想走水路從湖北沿江而上,圓澤卻主張由陸路取道長安斜谷入川。李源不同意。圓澤只好依他,感嘆地說:「一個人的命運真是由不得自己呀!」於是一起走水路,到了南浦,船靠在岸邊,看到一個穿花緞衣褲的婦人正到河邊取水,圓澤看著就流下了淚來,對李源說:「我不願意走水路就是怕見到她呀!」李源吃驚地問他原因,他說:「她姓王,我註定要做她的兒子,因為我不肯來,所以她懷孕了三年還生不下來,現在既然遇到了,就不能再逃避。現在請你用符咒幫我速去投生,三天以後洗澡的時候,請你來王家看我,我以一笑作為證明。十三年後的中秋夜,你來杭州的天竺寺外,我一定來和你見面。」

李源一方面悲痛後悔,一方面為他洗澡更衣,到黃昏的時候,圓澤就死了,河邊的那位婦人也隨之生產了。三天以後李源去看嬰兒,嬰兒見到李源果真微笑,李源便把一切告訴王氏,王家便拿錢把圓澤埋葬在山下。李源再也沒有心思去游山,就回到惠林寺,寺里的徒弟才說出圓澤早就寫好了遺書。

十三年後,李源從洛陽到杭州西湖天竺寺,去赴圓澤的約會,到寺外忽然聽到葛洪川畔傳來牧童拍著牛角的歌聲:我是過了三世的昔人的魂魄,賞月吟風的往事早已過去了;慚愧讓你跑這麼遠來探訪我,我的身體雖變了心性卻長在。李源聽了,知道是舊人,忍不住問道:「澤公,你還好嗎?」牧童說:「李公真守信約,可惜我的俗緣未了,不能和你再親近,我們只有努力修行不墮落,將來還有會面的日子。」隨即又唱了一首歌:

三生石上舊精魂,賞月吟風莫要論;

慚愧故人遠相訪,此身雖異性長存。

大意是,身前身後的事情非常渺茫,想說出因緣又怕心情憂傷;吳越的山川我已經走遍了,再把船頭掉轉到瞿塘去吧!說罷牧童掉頭而去。

又過三年,大臣李德裕啟奏皇上,推薦李源是忠臣的兒子又很孝順,請給予官職。於是皇帝封李源為諫議大夫,但這時的李源早已徹悟,看破了世情,不肯就職,後來在寺里死去,活到八十歲。

在當年他們隔世相會的地方,今天杭州西湖天竺寺外,留下來一塊大石頭,後人就把它稱為「三生石」,用以記載圓澤和尚以「三生」酬報李源的友誼的其情之高,其義之厚。

(三)

「三生石」以石為記,實為無字之史與無字之書。在現實的俗世里,也正因為石頭的堅硬與長存於世,還被作為載體,作真正的有字之書傳世。比如用作碑記。

在我的老家高坪峪,這樣的用途又有若干種。

有指路碑。在老家的鄉間小道,即便是一個初來窄到的人,基本也是不會迷路的,因為每一個三岔路口,都會布滿密密麻麻的石碑。這種碑叫指路碑,碑上雕刻的內容除了地名不同外,形式基本一樣。碑的上方不約而同地會刻有一張弓,然後是左中右三支箭頭,分別指代不同的方向,下方中間會用大字寫上「箭來碑擋,弓開弦斷」,兩邊會寫明左走哪裡、右走哪裡。不明就裡者會以為這就是一個指路碑,其實不然。

這種碑的玄機不在碑上,而在地下。每一塊碑的下面都對應埋有一個小小的包裹,包裹中包有一個小孩子的生辰八字。為什麼要埋?按家鄉的說法,是為了防止梅山神張五郎的將軍箭。

老家屬於古梅山核心區域,梅山神張五郎是全中國獨一無二的神,別的神都是正常行走,獨張五郎是頭在下,腳在上,雙手行走,而且口含鋼刀,背負弓箭,向上的腳心還各有一碗水。據說張五郎神通廣大,經常要召集童兵作戰,他若看上了誰,便會朝誰射上一支將軍箭。因此在家鄉廣泛流傳的說法是,只要哪個家裡的男嬰整天哭鬧不好帶了,去醫院又查不出什麼病,或查出來又總是治不好,鄉親們就會想到十有八九是被射將軍箭了,於是乎就會擇其吉日,選一個夜裡偷偷到一個岔路口,將男孩子的生辰八字埋於碑下,以防張五郎的將軍箭。雖只是傳說,但在老家已經形成民俗。小道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指路碑已經成為梅山地區獨有的文化名片。

再有庵堂碑、祠堂碑、橋碑、亭碑等。與其它地方一樣,老家高坪峪雖然方圓不過五十多華里,但遺留下來的各種橋碑、亭碑、祠堂碑刻無數,它們成為極其珍貴的傳世之寶,向今人講述著歷史,講述著前人的豐功偉績。

湖南新邵、隆回、新化三縣交界處的金鳳山庵堂,歷史上曾幾修幾毀,相關記載也斷斷續續,今天只殘存後人捐建的三間小磚房,基本沒了庵堂的樣子,今人也已經很難從典籍中了解到這座庵堂的過去。

去年五月,我與新華社及中國旅遊報的記者來到這裡,在當地人的帶領下,我們跨溝越坎,來到幽濕無比的庵堂後邊,一股陰潮之氣從地面蒸騰而上,讓人感到微微的清涼。幾塊布滿泥濘的石碑殘塊無聲地躺在那裡,也不知已經躲了多少年。我們找來清水,拭去泥土,竟驚訝地發現最近的一塊都是刻自雍正五年,即1727年,距今已經有近三百年光陰。碑上依稀記載著當年建庵時的經過與捐者名冊,它於這座庵堂甚至這一方水土而言基本是無可替代的。至少在我看來,因為它,這座庵堂與這片土地就有了傳承,因而也使這十重大界山有了文化的靈魂。

在新邵縣迎光鄉黃岩村齋公坳茶亭遺址處,亭子早已經傾廢,巨大的石基裡邊雜草叢生,據當地人講,已經至少幾十年沒人來過這裡了。巨大的石基屹立在這深林之中的山隘之處,更象是一座一人當關萬夫莫開的城堡,就在這城堡的石拱門入口處,就立著一塊長滿清苔的石碑,上邊字跡仍清晰可辨「施茶田碑」幾個大字,下邊記錄著這座茶亭在清代康熙年前復修的過程及捐建名單。茶亭遺址中間,散落著十多塊巨大的石塊,有的曾被當作石盆使用,有的顯然是被用作喂馬的料槽。在距離遺址二十多米的山坡另一側,有一塊記錄更加詳細的殘碑仰天躺在草地上,應該是以前被路人用來歇腳坐下之用。這樣一件珍貴的文物,久置空山,無人問津。但它存世的價值,卻從來沒有減掉半分。

當然最普遍的還是墓碑。

在我的老家,提起墓碑實在是毫無新鮮之處。為何?自苦以來,老家大凡老人過世,三年之內必在其墓前立石碑一塊,上書逝者名諱及生歿日期,尤其邊上必列出其子嗣名字,以昭告其後繼有人。注意,由於受傳統封建思想影響,墓碑上一般不會列出女兒特別是孫女名字。以我祖父的墓碑為例,父親三兄弟,在定祖父祖母墓碑上名字時,我的女兒就沒有列上去。可笑的是,當時我堂兄和我都還沒有生兒子,但大伯與我父親竟不約而同地在我祖父墓碑上無中生有地各自為自己多刻上了一個孫子的名字,其中我的兒子取名國盛。後來去年我果然如我父親所願生了個兒子,父親捧若至寶,逢人便說是他求來的。此算插述,暫且不表。

刻碑傳世本是司空見慣,但後來我越來越發現老家墓碑確有著其獨特的傳世意義。我到北京工作後,經常去外地出差。我驚訝地發現,尤其在中國的北方,許多墓竟然就是一座土堆,是根本沒有墓碑的。夫人是蘇北人,當地的墓也很少有墓碑,據夫人講,過去也曾有碑,但大多只是一根木柱或水泥柱,上刻逝者名諱,根本不會像我老家那樣,把子孫後代都刻上去。夫人感觸地說,看到我老家把子子孫孫的名字都刻上墓碑,最大的感覺就是有了家和家族的概念,在先人的墓碑上刻有自己的名字,就能讓每一個人都知道自己從哪裡來,家族的精神與文化傳承就不會斷,從這個意義上說,小小墓碑承載著家族文化血脈的延續。

其實何止是家族精神的傳承。幾年前,老家的人們從隆回縣高平鎮附近的一條小溝里,挖出了一塊抗戰時期的石碑,上書「民族魂」三個大字。經核實,碑上字乃民國時期第十八軍軍長鬍鏈所題。

1945年,日軍欲作垂死掙扎,意圖攻佔芷江機場,我老家高坪峪,正處於日軍116師團109聯隊攻取龍潭必經之地。一場異常慘烈的血戰在此打響。從當年4月9日開始至6月7日結束,在高坪峪境內,我軍民與日軍進行了大小戰役20多場,殲滅日軍1000多人,我軍陣亡600多人。其中18軍18師作為高平抗戰主力部隊,陣亡將士300多人。1945年秋,為紀念這些陣亡將士,18軍18師聯合當地在現隆回縣高平鎮高平中學的後山坡上專門修建了公墓,後人將此稱為「萬人堆」。遺憾的是,在後來的破四舊行動中,這座公墓被徹底搗毀,碑刻蕩然無存。

這塊被發現的「民族魂」石碑將人們重新帶回了那段血與火的歷史,英雄們的英勇事迹再次回到人們的視野,新一代的家鄉人被當年的民族英雄們所感動,所折服。前事不忘,後事之師。這塊碑又一次點燃人們的民族情感與愛國激情,一位老人自費4000多元,在當年的殲敵戰場——隆回縣高平鎮侯田鄉白沙界至鐵山的花崗岩懸崖上鐫刻「衛護河山」四個大字;一批年輕人開始團結起來,自發組織捐款,為籌建高平抗戰死陵園而奔走呼告,截止目前,社會各位捐款已達60多萬元,位於月台山的烈士紀念碑已經在施工當中。不久的將來,它將昂然挺立在故鄉的青山中,告慰烈士們的英靈。

這就是石頭作為碑的價值。

(四)

石頭是大地的骨胳,有著宇宙的浩然之氣。

在我們腳下的深處,石頭也有自己的王國。

有一點我可以斷定,在我老家高坪峪方圓五六十里的地方,東至新邵巨口鋪,西至隆回望雲山,南至隆回九龍山,北至十重大界,地下絕對是一個四通八達的世界。望雲山的陰河可以通到侯田的羅背殿,羅背殿的陰河又能從新邵迎光的順水橋出來,而順水橋的陰河又可通到巨口鋪鎮基沖的溶洞里。這,都是典籍與老人的傳誦中證實了的。

除瞭望雲山的「雞鳴鼓響」,在高坪峪的一些地方,僅僅是跺跺腳就能聽到地底深處傳來的迴響。從高平鎮梅山村往望雲山方向有一個小坡,千百年來,只要路上走過,稍重幾步,就會聽到地底傳來「咚咚」的迴響,久而久之,當地人就將這裡稱為「響鼓嶺」。

2017年的9月23日,我組織家鄉的探洞隊深入新邵縣迎光鄉與巨口鋪鎮的一些地方探險,結果發現地下溶洞成群,隊員們深入到了基沖村的地下溶洞,歷經數個小時,穿陰河,入小洞,時而攀援而上,時而匍伏前行,閱盡各種奇石、怪石,觀音坐蓮有之,陌上梯田有之,十二生肖有之,可謂千奇百怪。其它地方,雖然有些地方的溶洞被泥漿封死,但基本可以斷定,迎光鄉桐木村,巨口鋪基沖村、侯家村、小水村,隆回縣岩口鎮的大觀新塘等地的地下都有不亞於梅山龍宮的巨大地下溶洞群。難怪老人們說古高坪峪水淺地薄山剝皮,原來是道地下溶洞成群如幻境。

石頭搭起了這一方土地,也搭起了這一方水土上的人格。

家鄉人的性格就跟石頭一樣的硬。

明代嘉靖年間的《新化縣誌》描述當地人「性直而惡欺」,性格跟石頭沒什麼兩樣。說話從來直來直去,從不拐彎抹角;做事從來行俠仗義,從不貪生怕死。於是就有了「梅山峒」朝廷千年打不進,「舊不與中國通」;「桃花源」隱居世外作高人,「不知有漢,無論魏晉」;周作邦寧斷十指也要打贏官司,替族人爭光;楊再興憑一把銀槍,深入敵陣,如入無人之境等等。

這種性格甚至影響到整個湖南人的族群。

近現代光湖南的一個湘潭就有三塊有名的石頭。毛澤東小名石三伢子,一生扛起紅旗鬧革命,是為紅石頭;彭德懷出生於湘潭的烏石鋪,其人鐵面無私,橫刀立馬讓敵人聞風喪膽,是為黑石頭;齊白石出生於湘潭的白石鋪,一生筆墨春秋,留下不少傳世佳作,是為白石頭。

三個人命運不同,性格都剛直不阿;三塊石頭顏色不一,質地卻堅硬如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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