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節性流感家族中的「熊孩子」 H3N2

如果要問那些從事公共衛生的專業人士最討厭什麼季節，想必回答一定是H3N2大流行的流感季節——例如現在，波及了中國大部分城市以及北美大部分地區。我們彷彿可以清楚地聽到大量已經忙得不可開交的醫護人員異口同聲的贊同，尤其是那些來自兒科病房的......

圖片來源：新華網

坦率地說，H3N2就好比是季節性流感家族中的熊孩子。

相對於家族中的其它成員，H3N2會比同屬於A型（甲型）流感病毒的H1N1以及B型（乙型）流感病毒造成更多的死亡。所以說H3N2絕對是一種熊到家了的病毒，動輒就把感染人群折磨地死去活來。科學家們一直試圖密切關注它的一舉一動，而且製藥公司也正在努力生產有效的疫苗來對付它。

在H3型病毒面前，H1型簡直是小巫見大巫。正如不列顛哥倫比亞疾病控制中心流行病學專家Danuta Skowronski博士所說：「我認為，在公共衛生學領域，我們一致認為H3N2的流行遠遠超出了H1N1所帶來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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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病控制和預防中心的流感部門負責人Daniel Jernigan博士也表示贊同這一觀點。

Jernigan博士在最近的採訪中還指出：「我們已經認識到，在過去的幾年裡每當有H3流感橫行的季節，就會不幸地造成更嚴重的疾病。然疫苗的有效性（針對性）卻不如其他成分高。所以出於這個原因，即使你已經接種了疫苗，你仍然有被病毒感染的可能。」

那麼，究竟是什麼造成了H3N2這麼如此糟糕的口碑？主要原因有以下幾個：

1

H3重點攻擊老年人

H3N2對老年人毫不留情。正如Skowronski博士所指出的那樣，每當H3病毒在流感季節中佔據了主導地位，老年護理中心就會爆發更多疫情，許多身體虛弱的老人最終無法成功走出醫院，被最終可能導致肺炎的感染奪去了生命。這往往是造成流感死亡人數最多的主要原因。

圖片來源：https://www.naturalnews.com/047769_flu_shot_vaccine_efficacy_cdc_statistics.html

這一切究竟是什麼原因造成的呢？難道是H3N2病毒比其它感染人類的流感病毒更具殺傷性？

長久以來，有一個理論似乎正在逐步站穩腳跟，一個人抵禦流感感染的能力是基於他們以前患流感經歷。更具體地說，是基於他們最早的罹患流感的經歷。據認為，你感染過的第一個流感病毒會在你的免疫系統中留下記憶印記。如果這個理論正確的話，就表明相對於其它類型的流感病毒，你總是能夠更好地抵禦那些與第一次感染相似的病毒。

這個概念被稱為原始抗原之原罪，或者印記原理。

H3N2病毒首次亮相是在1968年的流感大流行期間，即所謂的「香港流感」。這意味著如今50歲以上的人群，他們對於流感的免疫反應早已經被其它病毒設定好了，不是1957年至1968年席捲全球的H2N2病毒，就是1918年至1957年肆虐過的H1N1病毒（今天仍在流行的H1病毒的祖先）。

考慮到這些50歲以上的人群，尤其是那些已經七八十歲，以及更高齡的，一般來說身體健康狀況較差，免疫系統相對較弱。他們還可能伴有其它疾病，例如糖尿病，慢性阻塞性肺病或心臟病。所以對於他們來講，流感顯然是一種極其難纏的疾病。

「1968年前出生的人沒有染指過H3N2病毒的印記，所以他們對H3N2病毒的易感性可能會大大增加，加之本身年齡的原因，單是流感的那許多併發症就具有致命的威脅了。所以其實H3N2的殺傷力可能完全不依賴於病毒本身是否更具毒性。」Belongia博士說。

2

H3是疫苗中的薄弱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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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對流感疫苗有時欠佳表現的抱怨近年來愈加普遍。糾其主要原因，是因為疫苗中抗H3N2的組分不給力。 「我們從來沒有遇到過比針對H3N2病毒更令人頭疼的流感疫苗問題了！」Belongia博士說。

Belongia博士和他的同事們在2016年發表了一項Meta分析，綜合分析了2004年至2015年間期間流感疫苗有效性研究的數據。平均而言，疫苗中的抗H3N2成分可以產生大約33％的保護性，而針對H1N1的成分幾乎是其有效性的兩倍。

3

H3的雞胚培養問題

疫苗中針對H3N2的成分不能很好地發揮作用，至少部分原因是因為這些病毒在雞胚胎中生長不良，而雞胚胎正是流感病毒疫苗的主要培育方式。

那些已經進化為可以感染人類的病毒，為了更好地生存，必須適應於在另一個物種（人類）的細胞中生長。而對於H3病毒，科學家已經發現在以上過程中病毒的關鍵部分可能會出現無法預期的突變。

其導致的最終的結果便是：變異後的流感病毒「變妝」逃過了被疫苗武裝完善的免疫系統，無法無天地大肆傳播，而免疫系統還在按圖索驥般徒勞地搜尋這些病毒原本的樣子。

「人的童年總是很神奇的。孩提時代的第一次感染似乎就註定了你在今後的一生中的免疫應答反應。」他談起印記問題的時候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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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流感疫苗的H3組分不單單在老年人身上表現差勁，據CDC去年的數據顯示，H3組分對18至49歲的成年人保護性也很弱（只有13％）。

4

H3的血細胞結合問題

在2014 - 2015年的流感季中，科學家們注意到H3N2病毒發生了出乎意料的變化， 給研究者帶來了諸多不變。這些病毒已經不能再使用流感研究中經常使用的標準化測試來研究了。

流感病毒通常會與血細胞結合，科學家利用這一現象來檢測針對該病毒的抗體是否已經產生（無論是來自於以前的感染還是通過接種疫苗），繼而對未來的感染產生保護。根據此測試結果科學家們將確定是否需要更新流感疫苗中的靶向病毒。

但H3病毒卻不再與血細胞結合。

雖然還可以採用其他類型的測試，但會大大增加勞動量，這將意味著導致測試速度和測試容量的降低。

5

H3是位善變的藝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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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流感病毒都在無時無刻地不斷變異著，這也是為什麼它們能夠在一生中反覆地感染人類，儘管它們的步調並不相同。

正如芝加哥大學計算生物學家Sarah Cobey所說，H3N2病毒的演變速度比H1N1或乙型流感病毒更快。更快的突變率決定了疫苗的H3組分需要更高的更新頻率，而這一點恰恰可能是決定疫苗效果的關鍵因素。他們正在研究這些極為頻繁的突變對上述免疫印記過程的影響。

Cobey說：「這一點非常重要，因為我認為這會加劇所謂的原始抗原的原罪效應。 我們認為正是"原罪"降低了疫苗的有效性，而與雞胚適應性無關。」

6

與H3的持久戰

長久以來坊間流傳的流感迷信認為，同時間內只可能存在一種甲型流感病毒的大規模流行。比如，引起1918年西班牙流感的H1N1病毒，於引起1957年亞洲流感大流行的H2N2病毒出現時便消失了。然後在1968年，H3病毒又擠走了H2。

但在1977年，卻發生了件奇怪的事情。H1N1再次出現了，這很可能是一起實驗室事故造成的。這導致之前被認為不可能的事情——同時流行兩種甲型流感病毒——結果竟然被證明是可能的！

當2009年的流感大爆發開始時，流感的研究人員原本認為一切將會重啟。他們寄希望於這種新的在豬身上流行的H1N1病毒將會趕走舊的H1N1和H3N2病毒。

誠然，舊的H1N1病毒確實是消失了，但是H3N2病毒卻並沒有輕易讓位。目前我們正在為這種窮凶極惡的病毒而抓狂。

Belongia博士說：

目前我們面臨的最大挑戰就是H3，無論出於何種原因，我們眼前的這種病毒導致了大量人群罹患了極其嚴重的疾病。而且這也是我們的疫苗中最薄弱的部分，所以在這個雙重打擊下，迄今為止我們還沒有能力充分應對。

文章來源：

https://www.statnews.com/2018/01/08/flu-virus-h3n2/

本期作者：沁子

2007年畢業於北京大學醫學部，專業為口腔醫學，側重兒童口腔和微生物研究。而後就讀於瑞典卡羅林斯卡醫學院，從事小分子癌症藥物研究。現服務於分子醫療診斷工具開發行業。因自己育有一雙兒女，對兒童衛生健康極為關注，鍾情於了解兒科和母嬰健康發展前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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