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場上的高古玉」——1994佳士得與賽克勒首次中國藝術專場

「藝術和科學是一枚硬幣的兩面。藝術是情感化的科學，科學是精確化的藝術。同時追尋兩者，樂趣無窮。」

——Dr.Arthur M. Sackler

賽克勒(Dr.Arthur M. Sackler)作為上個世紀國際收藏界的傳奇人物，他的生平已經廣為我們熟知：擁有醫學才華和商業頭腦的他，在醫學界獲得了極大成功並積累了巨額財富的同時，也對藝術品收藏十分熱愛，興趣涵蓋了亞洲、美洲、歐洲等各地區的多種文化。

Dr.Arthur M. Sackler賽克勒

賽克勒對中國藝術品的興趣源自他1950年偶然見到的一張中國明式小桌，他寫道：「在1950年的一個美好日子」，「我偶然在某個傢具店裡看到一些中國明代的傢具，生活自此便不同了。我開始意識到這裡有一種美，一種還沒有被普遍欣賞和理解的美。」從那時起，賽克勒逐漸開始了對中國藝術品的研究和收藏。

賽克勒的傳奇不僅在於他的藏品，更反映在他的慈善事業中。上世紀70和80年代，他慷慨資助了全世界一批重要的醫學研究機構和博物館。80年代初，他向史密森尼博物館捐贈了1000餘件他的私人亞洲藝術藏品，主要是中國青銅器、玉器、漆器、繪畫，近東的陶器和金屬器，南亞和東南亞雕塑，和另外的400萬美元建館資助。後期，賽克勒博士陸續將自己收藏的義大利建築師、藝術家皮拉內西(Giambattista Piranesi,1720-1778)的素描和版畫捐贈給哥倫比亞大學艾弗里(Avery)建築圖書館，並在普林斯頓大學的博物館建立賽克勒廳，主要展示中國書畫。而由他資助的哈佛大學和北京大學的賽克勒博物館也分別在1985年和1993年建成。

賽克勒博士於1987年去世。1994年12月，佳士得「賽克勒中國藝術品珍藏專拍」首次在紐約舉行。這個專場拍品的委託方來自眾多賽克勒家族成員，拍後總成交額高達490萬美元，引起了一時轟動。今天，我們就以賞析這場專拍中的高古玉，向傳奇致敬！

玉豬龍，紅山文化晚期

長2.8cm；成交價8,050美元

巴爾（Bahr)先生舊藏。

這件器物玉質和光氣很好。從豬龍的耳朵造型、眼睛與唇吻褶皺的加工工藝來看，應是紅山文化晚期的產物。

凸唇環，商代

直徑11.7cm；成交價2,760美元

這種器物主要流行於商代，有的還在表面上刻劃有數道同心弦紋，器型和孔的尺寸大小不一，具體用途目前還不清楚。凸唇環在考古發掘中出土數量較多，但在市面上相對較少，目前行情不貴，收藏的性價比較高。

馬蹄形器，紅山文化

長13.7cm；成交價85,000美元

著錄：C. T. Loo,《An Exhibition of Chinese Archaic jades》, North Gallery of Art, West Palm Beach, Florida, USA, 1950.

1950年盧芹齋在美國佛羅里達的諾頓畫廊舉辦了一場「中國高古玉器展」，共收錄高古玉器400多件，此件為其中之一。

墨玉刀，龍山文化

長43.8cm；成交價8,050美元

巴爾（Bahr)先生舊藏。

出版：1937年,Stanley Charles Nott:《Chinese Jade Throughout the Ages》(《中國玉器源流考》)

四孔玉刀，中間有片切割取料留下的痕迹。玉質青黑，較為純凈，又是在如此大的尺寸下，更是難得。

勾雲形佩，紅山文化

長4.8cm；成交價4,830美元

巴爾（Bahr)先生舊藏。

出版：1938年,Alfred Salmony(撒爾莫尼):《Carved Jade of Ancient China 》(《中國古代玉雕》)

勾雲形佩在紅山文化中屬於級別極高的器物。此件拍品的玉色已經完全成了雞骨白，且有磕，影響了它的價值。

墨玉刀，二里頭文化

長24.5cm；成交價10,925美元

地方玉質，青綠色。拋光較為精細，應為儀仗用玉。

玉戈，商晚期

長27.9cm；成交價13,800美元

展覽：Venice, Mostra D』Arte Cinese 1954, no. 164

戰後希臘駐華大使A.J.Argyropoulos(1894-1978年)舊藏，1954年曾在威尼斯總督宮舉辦過《Mostra d"Arte Cinese》展覽。

玉梟，紅山文化

寬7cm；成交價63,000美元

此物為紅山文化的典型器，造型具有張力，雖然已經完全鈣化，但是皮殼光氣極好。

銅柄玉戈，商晚期

長19.7cm；成交價46,000美元

辛格爾（1904-1997）舊藏。

辛格爾的收藏強項在中國古陶瓷、青銅製品及高古玉器。他與賽克勒在1957年的蘇富比拍賣會上認識後很快就成為了好朋友。20世紀70年代，賽克勒開始為辛格爾的收藏每年支付一定的款項, 且雙方同意了辛格爾的收藏最終會捐獻給賽克勒博物館 (Freer Sackler Gallery，現為美國國家博物館下屬的的亞洲藝術館)。這一承諾使得辛格爾的收藏於1997年他去世以後，全數捐給了Freer Sackler Gallery。

辛格爾和賽克勒合照

龍首鳥身紋佩，商晚期

長4.2cm；成交價4,025美元

巴爾（Bahr）先生舊藏。

神人佩，西周

長8.2cm；成交價14,950美元

紐約Christian R. Holmes 夫人舊藏。

出版：1925年，《盧芹齋藏中國古玉》。

此件器物還曾於1935年11月28日至1936年3月6日在英國皇家藝術學院舉辦的「中國藝術國際展覽會」上展覽。這次展覽是世界藝術史上的重大事件，彙集了來自世界各地15個國家收藏的中國藝術品，總計3080件，數量之龐大，品類之齊全，為歷屆國際藝術展覽會所罕見。當時，故宮博物院、中央研究院、北平圖書館、河南博物館、安徽圖書館等提供了公私收藏珍品1022件參加展覽，其中故宮博物院出品735件，為中國文物首次大規模參加國際藝術展覽會。

玉璋，夏末商初

長34.3cm；成交價16,100美元

出自於商代早期或者更早時候的中原王國，拋光精細，造型簡潔古樸，禮器中的上品。

玉刀，商代早期

長31.8cm；成交價18,400美元

出版：1937年，Stanley Charles Nott:《Chinese Jade Throughout the Ages》(《中國玉器源流考》)

灰白色的玉刀上，點綴著黑褐色的斑塊和沁色，宛如一幅山水畫，美。

勾雲形佩，紅山文化

長8.9cm；成交價63,000美元

玉種和皮殼一流，打凹和線條處理一絲不苟。

從上幾圖來看，此器為老殘，雖為殘器，仍是極品。

陝西鳳翔縣的春秋墓葬曾出土過一件樣式非常接近的完整器，上圖中殘缺的部位都可與此一一對應。

陝西鳳翔縣出土

青玉龍佩，商晚期

長4.2cm；成交價4,370美元

巴爾（Bahr）先生舊藏。

玉質和工藝都不錯，大小和打孔也適合佩戴，是可以玩的東西。

玉戈形佩，西周

長8.9cm；成交價1,150美元

地方料，玉質不純凈，較為普通。

饕餮紋戈形佩，商晚期

長7.6cm；成交價3,450美元

巴爾（Bahr）先生舊藏。

1950年展覽於盧芹齋在美國佛羅里達的諾頓畫廊舉辦的「中國高古玉器展」。

玉質較為純凈，帶有商晚期典型的紋飾，可以玩的東西。

玉璧，龍山文化至西周

直徑25.9cm；成交價16,675美元

器型規整，玉質較為純凈，尺寸上佳，用來陳設最合適不過了。

黃玉虎，商晚期/西周早期

長7.3cm；成交價10,350美元

玉種好，厚度好，目前受市場歡迎的小東西。

獸面紋玉佩，西周

高2.7cm；成交價3,220美元

玉種灰皮都漂亮，工藝力度不夠好，尺寸也小，目前的市場行情一般。

青玉刀形佩，商晚期

長7.7cm；成交價2,990美元

這件器物嚴格來說應該叫做「弭」，弓弭是嵌在弓兩端掛弦的器物，有用木、骨、銅及玉等材質製作的弓弭，當中以玉弭最高級，後期由實用器轉變為佩飾，存世數量極少，是商代獨有的器物。

玉琮，西周

高15.5cm，14.6cm；

成交價6325美元，9,200美元

個頭都還不錯，同類器物里中上的檔次。

玉鳥，商晚期

長7.6cm；成交價3,220美元

器型上有石家河文化的遺風，品相略差。

石家河文化鷹形玉笄

魚形玉佩，商晚期

長9.2cm；成交價79,500美元

玉種好，工藝好，個頭好，品相好，同類器物中的上品。

玉螳螂，商晚/西周早

長6cm；成交價4,830美元

地方料，皮殼漂亮，還是普通了點。

玉兔，西周

長3.5cm；成交價10,925美元

玉質一般，品相略差，同類器物中的普品。

白玉龍形璜，西周

長7.7cm；成交價4,370美元

此件拍品稱為玉觿可能更為貼切一些，各個方面相對都比較普通。

各式玉佩，春秋

成交價：上10350美元；中9,200美元；下12,650美元。

巴爾（Bahr）先生舊藏。

這一組4件，以佩飾分為3個標的拍賣，筆者認為可能是一組覆面中的一部分，歡迎大家探討。

碧玉人形佩，西周

長12.1cm；成交價23,000美元

巴爾（Bahr）先生舊藏。

出版：1938年，Alfred Salmony(撒爾莫尼):《Carved Jade of Ancient China 》(《中國古代玉雕》)

西周玉器中，出現神人的紋飾，都是比較少見和高級的。

灰玉透雕人形佩，西漢

高4.1cm；成交價10,350美元

器型組合的信息含量很豐富，工藝上略顯粗糙了一些，但仍不失為一件較高等級的玉佩。

青玉十節帶鉤，西漢早期

長14.6cm；成交價16,100美元

市場見品較少，較高等級的器物。

玉龍佩，戰國

長3.2cm；成交價3,680美元

玉龍佩，春秋

長6.6cm；成交價5,520美元

秦式玉器，極具分辨力的器型和工藝，就是品相差了點。

地方料鳥形佩一對，西周

長7.5cm；成交價2,760美元

白玉龍鳳紋耳杯，戰國

長13cm；成交價211,500美元

巴爾（Bahr）先生舊藏。

出版：1937年，Stanley Charles Nott:《Chinese Jade Throughout the Ages》(《中國玉器源流考》)

紋飾精美罕見，玉質一流，羽觴杯，無不說明它的重器身份。耳杯外部布滿紋飾，內側口沿也有紋飾。外部的上下端為夔龍紋，中間部分為龍鳳紋，此類紋飾曾見於同時期的漆器上。

鳳鳥紋梯形佩，西周

寬5.7cm；成交價7,475美元

巴爾（Bahr）先生舊藏。

玉劍鉍，戰國

寬5.7cm；成交價1,150美元

白玉舞人佩，戰國

高8.3cm；成交價299,500美元

來源：巴爾（Bahr）先生舊藏。

著錄：1938年，撒爾莫尼(Alfred Salmony):《 Carved Jade of Ancient China 》(《中國古代玉雕》)

1968年/1975年，分別參加了「東方陶瓷學會」的中國玉器展（紐約/倫敦）。

玉質白皙溫潤，拋光精細，玉人的舞姿優美，可惜殘缺了一隻衣袖。器物底部有榫及孔，加上尺寸較大，也有點圓雕的味道，應為獨立器件，不是常見的用於組配中的配件。

這場拍賣作為賽克勒的首場中國藝術品專拍，以現在的挑剔眼光來看，我們或許會覺得其中有些高古玉的檔次相對不那麼讓人驚艷，這種想法實屬吹毛求疵。事實上，達到這樣所有玉器一眼開門、其中又包含數件重器的專場，並不那麼容易和常見。

以當下的行情和個人的喜好來說，如果能穿越回23年前，這個專場里筆者最願意去買的是下面這件玉璧。

原因在於，它和同時代的同類相比，完全可以稱得上巨型玉璧。在這個尺寸之下，又能有如此好的玉質，實在是太難得了。

1994年，中國的藝術品拍賣也才剛剛開始萌芽。今天，我們跨越整個中國藝術品拍賣史，對在當時處在國際藝術品市場中心、世界拍賣行業的鼻祖之一攜手傳奇藏家舊藏推出的高古玉拍品做了全面的回顧。筆者希望，上文中記錄的高古玉資料，能給同好們帶來稍稍的一點用處，當真如此，那就是這篇文章最大的意義了。

（*註明：本文所用拍品斷代沿用拍賣公司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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