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殤》：走進王曉波的詩情世界

最新 01-26

文 / 黃金湖

《雨殤》：走進王曉波的詩情世界

詩情畫意是一種美好的場景，也是人們對生活的一種美好的嚮往。詩人的世界，是詩情盎然的；詩人的行走，無論行走的過程是春風得意，還是碰碰磕磕，都被譽為是詩意的棲居。因為那是被詩化了的過程，而成果往往也集結於筆端書就的詩篇。

王曉波的《雨殤》，足以讓我們走進他的詩情世界。詩歌與情感的關係，文藝評論界都已有深刻論述。而王曉波的詩，讓人讀到的是情感、情思、情懷三個層次漸進的維度。情感、情思、情懷的書寫，構成了詩人的創作軌跡和生命體驗。

情感：抒胸臆的原生之美

自然界的花、樹、鳥、蟲、魚，氣象中的星、月、虹、風、雨、雪，季節里的春、夏、秋、冬，還有都市與村莊、節氣與洋節、鄉愁與愛戀、母親與情人、故土與境外、當下與未來……都是王曉波書寫的對象，他的作品中也掩蓋不住直抒胸臆的表達：「某月某天我凝望你/分明看見一朵梅/在你眉宇間綻放春天的/訊息」（《梅花的訊息》）、「相聚無語的螢火蟲/如何讓時間/慢下來/一生的歡愛/可能盡在今宵」（《螢火蟲》）「何時重逢賦詩暖香/相聚或許是在天涯」（《沉香》）、「歲月如何大海無邊/山那麼遠/你我相隔遙遠/彷彿是飛遠的天堂鳥」（《天堂鳥》），這些詩作就分別通過自然界的生機（綻放的梅花）、生靈（飛舞的螢火蟲）和生命（結香為茶的沉香葉和漸飛漸遠的天堂鳥）抒發了對生活的希望與欣喜、相聚的眷戀與期待。

這些在詩歌作品中最常見的立意，在詩人筆下，依然一絲不苟地得到細膩的呈現，而且這種細膩，置於星、月、虹、風、雨、雪特定的氣象環境中，沒有絲毫的違和感：「獅子座流星雨刷亮/百年不遇情人節的夜空/是俗規還是夢境/流星劃落的一瞬/星語心愿將會美夢成真」（《獅子座流星雨》）、「白雲山麓鳴葉響/驚飛的秋蟬/半空彎月似刀斷我相思//斷線的一行飛雁/竟猛然一折飛臨今夜的/越秀公園與秋月相聚」（《上弦月》）、「追逐眷戀的彩虹/隨千尺飛瀑飛濺/穿透陽光碎片/隕落在/璀璨炫目的彩虹」（《虹》）、「湛藍的大海/尤如躲藏在那椰子裡面的甜蜜/猛力吸一口/椰風陣陣襲來」（《椰風》）、「雨聲訴說著連綿春雨般的思念/想你真的不需要理由/就像敲窗的雨聲」（《雨聲》）、「我又聽到雪花簌簌飄落的聲音了/漫山遍野天地無垠雪白當我推開車門/當我觸摸著飄雪置身生命的素色/我曾思量假若雪花有天裊娜在你發梢/這愛情是否比世上最純潔的花還要純粹」（《聽雪》）……這些又是詩人在愛情相思中的堅守，是穿透時光歲月和無垠風雨的凝望。

此外，《因為春天》記錄了忘年之交的純真友誼，《夏日意象》追逐著一如既往的恣意盛放，《秋風》里對歲月流逝的無盡懷想，《凌晨的雪鄉》中天倫之樂……或許，情感是詩歌創作的天然命題，王曉波作品中的愛情、親情、友情、鄉情，無一不呈現了一種原生態之美。

情思：有思考的追索拷問

詩歌的敘事和表述，或溫婉細膩，或質樸無華，或酣暢淋漓，往往因詩人的個性特質、語言特點及所處的特定情境而呈現不同風格。王曉波的詩歌被評論為有著一種陰柔之美，而他的作品當中，最頻繁地進入評論家視野的當屬愛情詩。然而，感性的創作體驗並不妨礙他成為一個思考者，從他的作品中我們不難看到那些充滿理性思考和追索拷問的詩篇：「先生的吶喊聲/驚醒了/昏睡中的靈魂/夜色迷茫/在沒有星月的深夜/我害怕孤獨漆黑/曠野/傳來的吶喊聲/讓我不再感到孤獨/讓我不再害怕漆黑」（《夜讀魯迅》），這集中表現了詩人對過去曾收錄在全日制課本里的多篇魯迅作品悄然「退出」教科書的惋惜、憂思，但又見繁華街市某無名書報地攤出現盜版《魯迅全集》而湧現的驚喜與信心。可見，詩人不僅著墨閨閣歡愉、文人雅聚及其綿綿相思，除了念叨叫「梅或者荷」的女子，也會關注生活中的攤販走卒，既關注教育的頂層設計、也關注百姓市井的閱讀取向。

「一隻螞蟻正在辛勤勞作/試圖穿越一個冬天的漫長/像螞蟻，我們依然生活得卑微/卻擁有平常、安心、歡樂」（《平常心》），詩人在坦然直面生活的卑微中，卻掌握了一套豁達樂觀的處世之道。「希望我愛的人終生溫暖/希望愛我的人滿臉歡愉/時光鋒利，我如厚鍾撞而/無語。只言安怡不言殤」（《冷暖自知》），這與其一貫以深情稱著的作品相比，少了幾分浪漫，但三言兩語間，卻多了一份恰到好處的沉穩與淡定，「只言安怡不言殤」何嘗不是愛情的另一種境界？何嘗不是經過了思考的一種價值取捨和相言選擇？

此外，還有《都市》《家書》《新月》《心雨》等作品中對城市外來務工人員的迷惘和外出打拚的心路歷程、留守婦女和兒童家庭的惆悵與無奈，對於過度城鎮化進程的隱憂，這都傾注了王曉波的憂思與關注，甚至他會不顧詩人的溫婉含蓄，直接地發出他的追索拷問：「那麼亮晶晶的雨點/那麼無憂無慮歡聚地面/『難道它們一定要流進水溝？難道它們就不怕會弄髒自己？』//小兒稚語純真/使人暢慰卻無語/無言的更是/某個時候的那句『人生病那麼痛苦！人為什麼還要生下來呢？』」（《太陽雨》），無邪童言和成人發問讓詩人陷入了對人生、對生命的思索，也禁不住發出了該如何對待惡劣環境的追問。對生命的追問和對人生的思考，更徹底的還有他的《夜的臂彎》：「不懂得比陸地廣闊的是海洋/不懂得比海洋廣闊的是天空/不懂得比天空廣闊的是胸懷/不懂得比金錢重要的是健康」。是啊，人比動物「懂得」的都多，但往往又有太多顯淺直白的道理是「不懂得」的，或者說要經歷過劫難與不幸才「懂得」最該「懂得」的。

情懷：最質樸的家國情懷

詩人作為創作的主體，以其視域角度劃分，大多有著「小我」、「中我」、「大我」三種角色。王曉波的作品涵蓋了純粹的個人情感體驗、生活的理性思考以及家國情懷的文化自覺，所以說是兼具了「小我」、「中我」、「大我」的三種角色擔當。

他的作品，有充滿中國傳統文化氣息的節氣和節慶元素：《立春》《七夕》《端午，緬懷詩魂屈原》《新年鐘聲》《春節，是一種溫暖》。此外，「什麼也不想出神凝望天際/你在收拾行旅計算遠行和歸程/此刻神馬飛馳喜羊即將來臨」（《遠方》）是他在辭舊迎新的除夕夜的新年願景，「洋流已經回暖/冰封的海平面生機勃勃/漁汛漁歌還有趕海吆喝的號子/瞬間傳遍漁村的每個角落」（《綻放》）是他為開漁的漁民而歡欣雀躍……這些充滿喜感的作品為數不少，以它的生命張力在綻放一種質樸的情懷。《千年的月光》也以無窮的張力，如數家珍般呈現滿滿的文化自信。從老百姓的辭舊迎新、到沿海鄉民的漁獵生計、到穿越千年的厚重歷史，這些無不是詩人最質樸的家國情懷。

值得一提的是，他的家國情懷，既有追源溯流對歷史的敬畏，又關注當下並不惜以詩為喉舌，發出自己的聲音：「蹦高/跳躍/逃離黏滯的積水/遠離腐臭的河流//躍龍門/鯉如願成為/一條在城裡/用鰓呼吸的魚」（《一條咳嗽的魚》）以擬物的手法，針砭時弊地直指城市霧霾污染的嚴重性；長詩《雨殤》更是無情地揭露、鞭撻了現代科技對環境的傷害、對生態的破壞，讓「地氣長為雲，天氣降為雨」的自然循環演變為了「雨之殤」，讀來讓人扼腕。

無論是原初的情感、理性的情思，還是質樸的情懷，凝聚於詩人筆端的詩情，汩汩地流淌於他的所有創作，與詩人最直接的對話莫過於閱讀他的詩篇，方可走進他詩情的世界。讀詩悟情中，隨詩人的筆端行走於字裡行間，方可窺其且行且濃的詩意棲居。

編者的話

黃金湖是中山市一位年輕的詩人和詩評家，她以自己清雅優美、純粹簡凈的筆觸書寫自己的詩意的家園。從這個角度上來說，黃金湖喜歡同樣作為中山的詩人王曉波的《雨殤》就是可以理解的。王曉波的詩純凈優美，總是沉浸於柔美之情和柔美文字的世界。於是，黃金湖就既是在評曉波的詩，也是借曉波的詩訴說自己的藝術創造的體驗。當然，年輕的黃金湖的詩歌寫作和評論才剛剛開始，還值得給予特別的呵護。這也是我們《雲山鳳鳴》本期推出黃金湖詩評的緣由所在，敬請讀者閱讀。

黃金湖，工商管理碩士，中山市文藝評論家協會副秘書長，2017年廣東省文藝評論家骨幹研修班學員，中山市作家協會、詩歌學會會員，有詩歌、戲劇、報告文學、文學評論等作品在《文學報》《芒種》《文化中山》《中山詩人》《中山畫刊》《金菊》等各種文學文化刊物發表，另編纂參與各類圖書出版多部。

評者簡介

【詩之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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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編輯：陳可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