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侃侃的自殺說明了什麼？

題圖來自網路

沈阿瑟｜茅侃侃的自殺說明了什麼？

曾被捧為「80後財富新貴」的茅侃侃，昨天（2018年1月25日）在家中開煤氣自殺，年僅34歲。男人三十而立，他突然選擇了自我了斷的方式，結束了自己的生命，這事，令人扼腕長嘆。

揆諸茅侃侃這個人的成長經歷，可以發現他的確是個天才少年，至少是個怪才。2000年，這個只有初中畢業文憑的男孩子，他連考並通過了微軟和思科的計算機認證，憑藉著這兩個硬招牌和他的計算機水平，他在一家網站謀得了一個月薪3600元的職位。那時，月薪3600元，對一個17歲的少年，可是一個天文數字。

計算機天才，加上互聯網遊戲業的興起，他正好趕上了這個風口，就是遇到了「一隻豬也能吹起來」的契機。果然，2004年底，茅侃侃碰上一個國有企業的老總，他把悶在心裡想了一年的MaJoy說了出來，因為那家國企也正好需要搞一個項目，就輕信了這個21歲的小青年（可能有「反正是國有的、公家的」的心理在內）。

2006年，23歲的茅侃侃，趕鴨子上架地成了MaJoy公司的CEO，並拿到了一筆3億元的投資，這筆投資，用於搭建Majoy（真人實景數字引擎）技術平台，並想使其創造出商業價值。

問題的關鍵是：這個Majoy（真人實景數字引擎）項目，後來成功了沒有？有沒有賺到錢？除了公司內部沒有幾個人之外，外面的人和外行的人，只會看熱鬧，不會、也不願意看門道。但是，「二十來歲的毛頭小夥子拿到3億投資」這個故事，卻有新聞價值。接下來，媒體狂轟亂炸，把茅侃侃一味拔高，吹捧成「八零後創業標杆」、「京城IT四少」，連王石也吹捧他為「超級男生」（那時2006年正流行「超級女生」）。經過炒作，「拿到一筆3億元投資」，搖身一變，把茅侃侃說了成了「坐擁3億的財富新貴」……

其實，自2005年Majoy正式運作到2010年茅侃侃黯然離開Majoy，這個項目從來沒有賺過一分錢，後來Majoy似乎不了了之，以筆者個人判斷，只是因為：都是公家的錢，虧了就虧了，沒事的。

2010年茅侃侃離開Majoy，門外人不明就裡，所以他當時的名聲還是很響或者說風頭正健。茅侃侃天生口若懸河，於是他來個將計就計：既然媒體熱炒我，我也就再自炒一把。接下來，他閉門寫書。剪刀+漿糊，當年（2010年）就寫出並出版了他的第一本書《像戀愛一樣工作》。第二年（2011年），他又出版他的第二本書《在那西天取經的路上》。這些書，忽悠入世未深的青少年正合適，是最好的心靈雞湯，以為通讀這兩本書，一夜暴富的美妙體會，就已經成功了一半。

這兩本書，筆者在某書店看到過，當時我的評價是：紙張不錯。

2013年，三十周歲的茅侃侃加入GTV（遊戲競技頻道），進入了電競圈，自己創業了。前一次在Majoy是自己沒有挑起過擔子，不知分量的輕重，但這次不一樣了。茅侃侃與萬家文化成立合資公司「萬家電競」，並出任CEO。可惜，「萬家電競」並沒有續寫茅侃侃往日的輝煌（其實內行的人早知道他往日在Majoy也沒啥輝煌，只是媒體捧他輝煌），成立後一直處於虧損狀態。

自己創業，這個CEO不好當，33歲的茅侃侃嘗到味道了。只能苦撐待變。2016年底，茅侃侃尋求外部融資，其中演員趙薇及其丈夫黃有龍的龍薇傳媒入駐萬家電競所屬的萬家文化。後來資金還沒到賬，龍薇傳媒被證監會禁入市場，萬家文化股價大跌，融資計劃也就此擱淺。其實，就是趙薇及其丈夫黃有龍之流不出事，茅侃侃也根本不可能玩得過他們夫妻倆的。

到了2017上半年，萬家電競負債已達約4800多萬元。當年8月，萬家文化的實際控制人又發生變更，變成了祥源控股。至11月份，有媒體報道，萬家電競資金緊張，打算破產清算。當時，據說公司已拖欠員工兩個月，薪資已達200萬元。帳上也只有1000來元了，還不夠付一個月的水電費。

2018年1月25日，他實在走投無路，自殺了。

幾點感想：

第一、是媒體捧紅了茅侃侃，而茅侃侃實際沒有取得過商業上實質性的大成績。《像戀愛一樣工作》和《在那西天取經的路上》這兩本書，因為能忽悠年輕人，所以他在賣這兩本書這個事上，可能賺到了一點錢。

第二、茅侃侃所受的教育有問題。他高中讀了半個學期就輟學，並不是媒體捧他的「主動放棄讀高中」。他是被迫輟學，因為他的地理課沒有通過基本的會考。雖說，有天分的人，不上中高中和大學或許也沒有關係，但會考也不能過的人，說明他的隨意性太大，也不知就學、生活中需要融通，這其實已經埋下了他不適合當公司一把手這個種子或隱患。

第三、茅侃侃的心理也有問題。早在2007年，他被確診為患有抑鬱症，他常常失眠，莫名其妙地繞著一個問題來回反覆想。他自己也可能不太注意，也可能不太知道抑鬱症可以徹底治癒（需要找專業的醫院和專業的醫生）。茅侃侃23歲那年（2006年）失去父親，他得抑鬱症，不知與過早地失去父愛是否有關，我不得而知。

第四、創業者，需要一個人具備綜合的素質，不管是傳統行業的創業或互聯網創業。光有計算機的天分，顯然是不夠的。對這一點，其實他自己也隱隱約約地知道。2014年6月20日，面對《博客天下》記者，31歲的茅侃侃說：「我的性格不適合創業。我不是一個會管理的人。」不會管理人，自然不適合創業，但還要加上別的：要創業，還要知道錢是怎麼賺的，又是怎麼虧的、利潤與現金流的不同、自己有幾斤幾兩、外部關係是怎麼銜接溝通的……

第五、從概率論上說，人群中，適合創業的比例是不高的。這一點，雖然可能令人泄氣，但可能是無情的事實。一個人來到這世上，目的是為了追求幸福，而追求幸福，不是只有創業這一條路可以走的。

在計算機領域，茅侃侃或許有喬布斯一樣的天才，但可惜，喬布斯擁有的其它方面的才華，茅侃侃並不擁有。現在茅侃侃逝世了，我為他感到惋惜。我們活著的人，都要從中吸取教訓。

2018年1月26日星期五，於浙江海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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