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缺，是人生的出口

讓我們從近到遠談這個話題，給我一點點時間，讓我寫下這些字。

吃完晚飯和我媽在祁嗲家小坐。祁嗲和老伴住的是一間一樓的小房子，老人家把房子布置的乾乾淨淨，天氣冷，老人家把火爐放客廳，還歸置幾張綉著坐墊的凳子，見著我來，老人家直說稀客稀客，特高興。我們圍坐在爐子邊，祁嗲見著外面有熟人路過，便叫喚著進來坐，一下子，客廳全滿了，媽媽說，每晚如此。都是院子里的老人，從家常便飯到哪家昨晚吵架，談天說地，一人主講，幾人捧哏，我笑得合不攏嘴，不亦樂乎。院子里最活躍的奶奶見著有年輕人，連忙拜託我幫她看看手機出現的毛病，我一一解答。奶奶招呼大家為她孫女投票，又講著迷信的段子，老人家們津津樂道，直說做人啊，菩薩存心中，菩薩存心中。我是段段不打斷的，絕不自以為聰明地戳破這些偽科學，只且聽且享受好了。老人家說，我以前也不信這個，這後來啊，我生了幾個崽，又不一樣了，有些東西有些時候你不得不信。因為在乎吧，我這麼想，因為太重要了，老人家被迫相信。我想起我自己的奶奶，外婆，她們確實也都這樣，我爸爸媽媽，年紀越大，也越來越迷信，我問自己也問問你們，人生是不是越往後，不可靠不可控的東西就越多呢？當這些東西蜂擁而上甚至佔據你的時候，迷信亦或是別的信仰，會不會成為你人生的出口？

讓我們再往前走，大一一個學期，自己寫東西是多了，但也越來越有人給要求了，有人說，快去寫小說，鍛煉人啊，別寫散文了。而我呢？確確實實一直在寫生活散文小品。我反思，為什麼不接受建議？說實話，我有認真去聽，我基礎寫作老師張峰教授，他告訴我，寫作不是一蹴而就的過程，小說的創造以生活閱歷和閱讀為基礎，而這兩點，我完全沒達到，我十幾年生活在校園，有點經歷但大話一句不敢說，讀了點書，少之又少。矛盾寫《子夜》基於一個大的時代背景，從選材的深度到人物安排的廣度，可見他的閱歷豐富。我不是不寫，寫可以寫出，寫一部下三流，我會覺得辜負了自己的，慢慢來。其次，寫這件事，本身就是正確的，何來只允許寫小說不允許寫散文的道理？我鼓勵每一位朋友去進行寫作，愛寫什麼寫什麼，從你最想寫的開始寫，你一定會發現一個新的世界，一直寫下去，你也一定會寫好小說，一定有那一天，你也一定會創造一個嶄新的世界的。暫時的缺陷，成為出口，不要困在缺陷里找答案，鑽出出口吧。

再說一年前，我偶然聽了一次演講，主講談與人功智能戀愛，最專一的感情，最滿足的性感受，最好的容貌和性格，羨煞旁人。我聽得也羨慕，畢竟誰不想擁有一份完美的戀情啊。可現在，我發現我問很多人，你希望你的另一半是怎樣的？沒有一個人給我完美這個答案。後來我自己感受到，一段戀愛關係里，為什麼那麼刻苦銘心，為什麼分手會那麼不舍啊，明明已經沒有可能了啊。想了許多天我得到這樣一個答案，所有的難忘不是源於完美，而恰恰是源於不完美，源於我們每一個人都犯過錯，都互相傷害過，故事可能不那麼童話，但劇情有起伏啊，因為一起熬過了這些起伏，所以浪漫，所以捨不得。不完美讓戀愛有了出口，不需要人工智慧的愛人，就算它每天晚上絕對不會忘記準時說晚安，可戀愛最美好的不就是等待著猜想著，他（她）怎麼還不發？他（她）是不是忘記了？我要不要先發？嘻嘻嘻，他（她）發了。我想這個心理過程才是戀愛中最甜蜜的，不完美才是完美呢。

不管你現在困於哪些不完美，囿於哪些缺陷，相信我，別傷心，這些均是人生的出口，追求完美是我們每一個人一生的任務，但永遠求之不得，因為誰得到了，誰也都不會再繼續活下去，完美給他們切斷了後路，殘缺，才是人生的出口。

對了，生活不是非黑即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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