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南漂記（三）

最新 01-27

發布有思想有情感有啟迪的文章

文/ 日月

南漂記（三）

我還是想轉行。G公司知道後，也對我發出邀請。「來兩三個月也好，幫幫我」。

「你都怎麼減壓的？你們那行沒什麼壓力吧」？

「客戶的需求就是我們的壓力」。

通過了一場英文面試，進了Media Player工廠。我不知道讓我承受的是交不出貨的壓力，而這不是我能控制的。IC起伏波動大，採購的工作直接影響到交期。供應商來時，採購直接躲到資訊部門桌底下。那裡有復旦大學的同事，比起其他會踢皮球的採購，會主動承擔責任。我每天被客戶不停地催貨，「你們的Boss L說的交期不靠譜，我相信你給我的交期」。L編出的交期確實誇張，他能將兩個月說成兩周。Q客戶的Boss來了，當著我的面往文件柜上摔手機，同事悄悄安慰我：「摔的是他自己的手機，又不是你的」。也有人給我出主意：「下班後MSN拉黑，免得看到你在線，又打電話來吵你」。人事跑來找我哭訴：「你那個客戶，讓我們幫他招人，招了幾個又不表示意見。你幫我去問他，我不要被他罵」。Q客戶的GM 來了，帶著他的客戶QC，保安被那位QC罵得痛哭流涕。會議室，我一邊泡茶，一邊聽L數落。同事笑我：「仙人，你沒在茶里下毒啊」？「放心，我沒那麼傻」。

某個周六，一天的工作就是在快下班的時候泡了一杯茶。對Boss來說，這杯茶的成本可真高。同事調侃我，「你之前那麼忙，到這裡躲清閑了，閑了你又受不了啊」？「閑了會讓人發慌」。製作了一份表格，記錄產品進度發給客戶。W總讓我發給同事，即日起，參照此表執行。

有天晚上我從辦公室出來，Boss L坐在門口，幸福溢於言表，「Q客戶又下單了」，突然有點不忍心跟他攤牌。

Boss L是個空中飛人，花了一個下午的時間來挽留我。讓人事去買水，Z小姐說：「聽者有份」。「哪裡都有你」！人事不失時機地問我：「你要喝什麼」？Z小姐一肚子委屈：「鐵公雞怎麼對你這麼大度，這麼多年也沒有出過血，好不容易逮住時機，還被罵。當年端午節我們讓他買粽子，他說，我就是只鐵公雞」。又有人告訴我：「他會大老遠地從廠里給老婆帶飯」。L跟我談了幾個重點：「如果是Q客戶，那是因為我不在，若我在，他們不敢這樣罵你。你為什麼都沒有跟我提過。我可以給你換客戶」。

「如果你不想處理業務，我可以調你去工程部。你看我發給W的簡訊。最近培訓了一個到生產部實習，你知道的」。

「我這麼忙，之所以用一個下午來跟你談話。你是唯一沒經過我培訓就獨自在外面辦公的，對你的表現我很滿意」。

對於L的真誠，我也認真地作出回答：「一、有個問題很奇怪，我們下的訂單，IC採購為何不執行，說是騙人的」。

「二、對這個產品的前途，我真的不看好」。

「我知道，我們在開發新產品」。L將單還給我，「再考慮一下，想好了再來找我」。

「不用考慮了」。還沒等我說完，L跑出了會議室。

次日，L滿面笑容，穩操勝券：「怎麼樣？想好了」？「還是給我簽了吧」。笑容在那一刻僵住。晴轉陰。L憤怒地改了我的日期。

「你為什麼要離開呢？我女朋友想進都進不來呢。客戶罵你，你就罵我呀」。很感激這位生產主管，我可不願將壓力轉嫁給他人。

T小姐抗拒和我交接，當初我進來時，是她將那些燙手山芋丟給了我。「你還是接吧，沒有太多時間」。「我不要」！T小姐抓狂。我給她留下書面交接單，卻在幾天後開始給我打電話。

八

G公司一如既往地對我發出邀請。並在Chairman到達時正式跟我談。我曾經跟Y總監說過，不想去G公司，那個高速路口有四個方向的車，既沒有紅綠燈，也沒有天橋。我害怕。還有接一通電話後迷路的記錄。

事實上，G公司硬體問題也特別多。換個角度想，如果能將這些問題都處理好了，應該就沒有什麼能難倒我了吧。他們跟我談條件：時間自由支配，要回市區時，派車送我到高速路口。往返於市區和工廠，在外籍幹部都準時就位的狀況下，開始我的工作。我的彈性時間沒有用來休息，而是耗在途中。我時常在午休時處理資料庫，半夜維護伺服器。為的是上班時間不斷線，正常運作。「你竟然比我還晚睡，很不好意思也」。F先生說。周日的08:00-12:00鈴沒能將我吵醒，13:00鈴後，辦公室。同事問我「去哪裡回來了」？「沒有」。「睡到現在才起床！沒吃飯」！

「財務報表出了問題，要開股東大會，Chairman什麼時候訂機票，取決於你的進度」。兩三個晚上，查出了問題。「可以訂機票了」？F先生問我。「嗯」。終於鬆了一口氣。

從倉庫傳來壞消息，電腦里的文件打不開。緊接著業務部、採購部……我的區域網被「熊貓燒香」入侵，無一倖免。「MissG，我們想你了」。「電腦想我吧」？到門口時，一個隊列正翹首以盼。感謝B公司的L先生幫忙，我們搶在一周之內，拯救完所有電腦。

「還好，我在做什麼決定時，至少還有一個人能看得懂」。F先生的理念很先進，沒幾個人能跟得上他的腳步。想到Sharepoint，就讓我去測試可行度。跑遍了電腦城，卻沒有一個人知道這是什麼。其中一個商家問我：「你能把名稱寫下來留給我嗎？一旦有了，我給你打電話」。「那是做什麼的」？問遍了網管，也沒人聽說過。於是在一個周日的下午演示了試用版，F滿意收場。

市區又下了一夜的雨。水沒過腰。「還有別的出口嗎」？「沒有，就這一個」。附近的居民回答。是不是他們自己出不了門，也不希望別人能走出去？我驚喜地發現後面還有一個出口。出去後卻遠遠地看到附近的公交站被拉了警戒線。就這樣被堵到了中午。「我抓到了死老鼠」。通車後同學L給我打電話。「可是，你為什麼要去抓老鼠呢」？「人們都在抓下水道，我不好意思」……

G公司系統走上正軌。F帶領我去B公司組建了外貿部。有了全新的Macmini，一切有條不紊。「你能回來加班嗎」？F 一如既往地在五一假期打來電話。「我在G公司呢」。「那趕快過來B公司救急」。

G公司的H小姐眼饞我的背包，非要背幾天過癮。當我再次從市區回來時，只能抱著手提袋。第一趟車到站，等第二趟上高速的車時，貌似在待客的一人飛車黨突然衝到我對面，搶了個措手不及。對面駛過來一輛跑高速的巴士，目睹了這個瞬間。指責也來不及了。除了現金、手機、還有換洗衣服、鞋子，包括L太太給我的錢包。這是不到08:00的早上，第三次被劫。

外貿部在與B公司高層的政治鬥爭中解體。G公司外籍幹部搶佔了我們搬回來的Mac mini，並讓我幫他們將Mac換成Win系統。

「你來幫我們頂幾個月吧，北京奧運，W先生要回Malaysia一段時間」。B公司的人找到我。「恐怕有困難，我很快要去上海。你可以試著找M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