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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慧瑛:傅增湘求書求畫於過雲樓

江南著名的藏書畫樓過雲樓傳到第三代、書畫家顧麟士手上時,他除了繼續收藏書畫外,還特別關注宋元明等善本孤本,以豐富過雲樓的藏品。一直以來有人撰文說,過雲樓的書畫盡人觀賞,而古籍珍本秘不示人,當年藏書家傅增湘來蘇時幾番請求才得以觀看,並須遵循顧麟士提出的「只能看不能抄」的苛刻條件。最後憑著傅氏的超人記憶,每晚記下白天所過目之書,且於上世紀30年代在《國立北平圖書館館刊》發表其編纂的《顧鶴逸藏書目》。顧氏後人顧篤璜先生對此種說法一直持否定意見,認為祖父絕對不會這樣,也鮮有人有這麼好的記性。真相如何,不得而知。偶爾讀到傅增湘寫給顧麟士的三通書信,了解到傅增湘確實到過雲樓觀書,並向顧麟士求書求畫。

顧鶴逸

傅增湘(1872-1949),字沅叔,四川江安縣人,光緒年間進士出身,既在清朝選入翰林院為庶吉士,又在北洋政府時期做過教育總長。他最愛藏書,是繼楊氏海源閣、瞿氏鐵琴銅劍樓等清代四大藏書樓後的又一大家。他一生所藏宋金刻本一百五十種,元刻本善本數十種,明清精刻本、抄本、校本更多,總數達二十萬卷以上,除在藏書、校書方面具有影響外,他在版本學、目錄學方面也頗有建樹。

在第一通信函中,傅增湘提到自己入閣已過一年,他於1917年12月4日出任教育總長,直至1919年5月,由此推斷此信可能寫於1918年底或1919年初。傅增湘坦率地向顧麟士提出要求,即他前年在蘇州顧麟士家看到與其家鄉有關的兩種藏書:「一為眉州杜大珪之《續碑傳琬琰錄》,一為《龍川略志》,弟均擬刊入《蜀賢叢書》」,希望顧麟士能割愛轉讓。同時傅增湘表示,如果顧家不願「惠讓」,那麼是否可以借閱,「或影鈔一部,或校勘一通」,為了消除顧麟士的疑慮,傅氏提出「交部挂號,萬無一失」,校勘完畢立即奉還,不會拖延。然而傅增湘考慮到藏家對物品的珍愛之心,也認識到北京蘇州路途遙遠取歸不易,又提出了一種新辦法:即運用照相機技術,書不用「遠行」就可以達到目的,而他將「托滬友攜照象(相)具到蘇,將原書攝影,一分記祗數十頁」,這樣的速度只需兩日就可以完工。最後傅增湘說只要顧麟士不「斥其妄、笑其愚」,哪怕只借一種藏書,不僅是傅增湘之幸,更是「吾鄉先輩冥中百拜所求者也」,所言令人心動,或許唯有愛書成癖的人才會說得如此真切與動情。傅增湘點名所要的兩種書均為宋本,《續碑傳琬琰錄》全稱為《皇朝名臣續碑傳琬琰錄》,而《龍川略志》、《龍川別志》則是蘇轍所撰,皆是重量級的宋刻本,這自然引起傅增湘的高度重視。

傅增湘

目前沒有看到顧麟士的回信,但從傅增湘的第二通信函中,可以獲悉顧麟士對傅增湘提出或借閱或影鈔或拍照兩種書的要求,只同意影鈔《龍川略志》、《龍川別志》,而且並不採納照相這種新法。歷代藏書家對鈔書很講究,紙張與鈔書人的選擇同樣重要,產於浙江開化而命名的開化紙是清代以來最名貴的一種紙,因其質地細膩、柔軟潔白、薄而韌性強成為清廷宮內專用紙。傅增湘專程從北京寄紙到蘇州,在第二通信函中寫道:「開化紙覓得數十紙寄呈,敬希代屬善書人摹寫《龍川別志》,以踐前宿約。」他又與顧麟士相約「霜葉飛紅,南遊有日」,同時傅增湘還惦記著顧麟士的畫作,希望到蘇之時將顧氏「允賜」的畫作與影鈔的書一同帶走。

第三通信函中,傅增湘告訴顧麟士已結束杭州的旅程,準備到蘇州拜訪他,同時詢問所允諾的畫作是否已經脫稿,是否已請人用開化紙摹臨《龍川略志》?他稱讚這本書為「海內孤幀」,因此務必要請文士善書的人「著意摹臨」,提出顧麟士的友朋中有無錢罄室、金耿庵這樣的高手?表示事成後一定給予豐厚報酬。顧麟士是晚清民國畫壇名家,傅增湘在求書的同時,不忘求畫,三封信中兩次提到畫事,這多少反映了顧麟士作品的魅力。

1926年,顧麟士將請人所抄的《龍川別志》、《龍川略志》寄到北京,傅增湘寫下題識:「丁卯六月十七日,晨起校影宋本四卷本,原本藏吳門顧鶴逸,其詳別記之,藏園居士。」他為影印作跋:「鄉人李香嚴廉訪舊藏宋刊本《龍川略志》、《別志》,號為孤本秘笈。廉訪身後,篋藏盡散,是書為吳門顧鶴逸所得。辛亥以還,餘數數往來吳中,因識鶴逸於怡園,獲觀是書,昨歲更影寫一本相寄,將以入吾《蜀賢遺書》中。」目前國家圖書館珍藏的影印宋本《龍川略志》、《龍川別志》,就是傅增湘從過雲樓「求」來的。

顧麟士曾為傅增湘畫過《雙鑒樓圖》,請蘇州人章珏題詩,此畫當為傅氏書信中所求之作。傅增湘也為顧麟士從北京代購了洪武《蘇州府志》,此書連同《龍川略志》等一起珍藏於南京圖書館。

原文刊登於2018年1月25日北京晚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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