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涼的馬東，消極的李誕，荒唐的時代
文 沉浮（張乘輔）
馬東說「我的生命底色是悲涼」。
李誕醉眼眯斜打量這個世界說「我決定充分暴露，泥沙俱下」。
兩個曾經和現實死磕到底的知識分子。
最終選擇和時代握手言和。做個庸俗的戲子，搞笑的藝人。
1.
許知遠問馬東「你喜歡這個新時代嗎？」
馬東沒有猶疑，連說了三句「喜歡。喜歡。喜歡。」
許知遠不甘心地追問「一點抵觸的情緒都沒有？」
馬東「沒有。沒有。」他又想了想「沒有。」
馬東對許知遠說。「我知道生活在這個時代其實沒有爽，真的，我覺得反正也爽不到哪去，所以爽一會是一會。這樣你就明白了吧？本質上咱倆是一樣的，就你表現成為憤怒，我表現成為悲涼，我是因為底色悲涼，所以才覺得，就是至少新鮮的邊界會讓你有一些幸福感，多巴胺會旺盛一點。」
李誕如是。
「我以前一直以為開口是在書里、戀愛里、朋友前輩那兒，在很厲害的高手那兒。其實就在你做事的過程中。只要一直在做事，慢慢就順了，你人也沒這麼虛弱了。逃避的門檻太低，放棄，也太容易了。」
現在李誕對一切的態度是解決，解決不了不死磕，還不能消解的，就藏到文字里。儼然還留有文青的印記。一位1米83的大詩人。
王建國對李誕的描述很深邃，「永遠苦大仇深，永遠自甘墮落，永遠有話要說，卻又不說。」
李誕自嘲。「我以前根本不敢暴露自己，歸根結底就是希望自己完美。你要寫達到你認為的好書，可能憋一輩子也寫不出來。但起碼你先上場，評判給他人說。你收到反饋，會越來越健康。現在我越來越傾向於不藏拙，優點缺點充分暴露。我決定充分暴露，泥沙俱下。」
2.
「如果這樣做讓這個社會更放鬆，讓人對社會理解更多了，那是追求過程中的副產品。文化是一個追求的結果：梅蘭芳在那個年代就是周杰倫，就是唱歌就是美，最後精細成了一種文化碩果，但那不是他的追求。」
「作為娛樂節目，來討論什麼框架很扯淡，我不信任這件事情，不是說行為，是你聊不對。我們討論的只有一件事兒，就是好笑。這個方向拓寬了，就會有衝突感，新鮮感。」李誕表達自己對娛樂或者文化的看法。
馬東如是。
當許知遠說。「我自己會覺得，現在文化很明顯的有粗鄙化的傾向，你有這種感覺嗎？」
馬東回復。「我知道你的出發點，但是我想問你的就是，這個粗鄙化相對於什麼？或者說我們曾經精緻化過嗎？」
「我們每一個時代都嚮往精緻，但我們從來沒有過。」
「在1949年之前，中國人的識字率沒有超過過5%，從文明整個進程來說都沒有，所以今天我們看待所有我們所說的文化和傳承，透過千年歷史煙霧的，都是那5%的人留下來的。他們是認字的人，他們就是人中的精英，我舉例子，活字印刷，或者活字印刷之前的刻板印刷，板工是不識字的，所以才有板與板之間的很多謬誤。識字是一個非常奢侈的事情，而歷史是由這些人寫的，因為歷史是靠文字傳下來的。如果一個社會一直只有5%的識字率，而且還能夠穿過歲月煙塵，你當然看到的都是精緻的。」
許知遠說「我當然明白你的意思。」
馬東回敬。「但是我們不能把它誤認為那是世界的真相，因為其實世界是那95%的人是主體。」
3.
「我的自信來自我準備好了隨時煙消雲散，我願意成為煙消雲散的一部分」。這是李誕在節目里說過的。
接著，一些人把「虛無主義者」，「犬儒主義者」扔向他。
「我願意把自己露出來，也願意讓骯髒的東西進來。人一旦全部打開，你就是草原。」信佛的李誕仍如此說。
東東槍評價李誕。「他現在是一個醉眼眯斜打量調戲世界的樣子，我就盼著這樣一個年輕人調戲世界的一天，去完成我們想完成但完成不了的心愿。」
「而那種感覺，應該讓他覺得在和世界的鬥爭中偶爾站在上風吧。」
喜歡月亮的人，是不會說出野心愿望的。
李誕是喜歡月亮的。
許知遠不知為何興起，說「今天我突然想起這本書，我帶了一本，我很喜歡這個英國作家。我不知道你聽到還有什麼特別的。我讀給你聽。」
「澳大利亞人的社會無可避免地被城市化了，悉尼是澳大利亞的超級大都會，堪培拉是首都，奧特來得是一種喜悅，美洲杯、帆船賽，墨爾本人相信他們的城市至少同樣成熟，有教養和難以言喻的可愛，只有悉尼才有真正的大都會氣派，它以一種恰當顯耀的姿態矗立於非凡的港口之上，人口高度密集的城區周圍綿延著廣闊的郊區，一片光燦燦的商業區讓你感覺到被楔入了華爾街、倫敦、蘇黎士、香港的利益圈。實際上整個澳大利亞海軍都停泊在它的軍港上，或者正從海上迷人地返回。軍旗飄揚，雷達轉圈這支持軍隊無可迴避地存在，讓悉尼有了一種前線的氛圍。」「你聽到這個對悉尼的…」
不太耐煩完許知遠的朗讀後。
馬東說「我覺得這人想多了。」
悲涼的馬東，消極的李誕，荒唐的時代。
像極了戰國時期的莊子。莊子眼極冷，心腸極熱。眼冷，故是非不管；心腸熱，故悲慨萬端。雖知無用，而未能忘情，到底是熱腸掛住；雖不能忘情，而終不下手，到底是冷眼看穿。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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