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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比我更適合寫你的名字,與你合用一塊墓地

嚴彬詩選

在家鄉

無論你多富裕,成為多麼顯赫的人

城裡的門檻被踏破,不再說方言

家,總是要回的

舊大巴將你從城裡往鄉下送

泥霧越來越重,房子越來越散

行道樹代替路燈,指引你回家

吃飯的桌子上灰蠅在飛……

這就是你的故鄉,沒有跟上時代的步伐

每天早晨,人們在公雞的長鳴中起床

你坐的火車去了另外一個地方:別人的

黑泥土,紅泥土,黃泥土,別人的家

2006.1.23.

*這首詩為李宗盛先生看重,合作製作成同名歌,由李宗盛高足李劍青作曲並演唱。

死後

我又回來了

推開門

跳進自己的身體

參觀他的地下室

帶走幾件舊衣服

2012.4.25.

*一首關於死的詩。以死者本人的眼睛看自己生前擁有的事物。短短五行,精神罕見。

太宰治,和我

我曾經四次想到過死

今天新年

有人送我一件和服

質地是亞麻的

大概是夏天穿的吧

那我還是活到夏天好了

娜拉也在思考:

我沒有做出荒唐事

回家時看到妻子笑臉相迎

2014.3.8.

*這首詩發表於2015年,被認為是反應作者精神氣質的作品。

末代皇帝

他給花盆澆完水,從解放布口袋裡掏出一塊錢

買了張門票,去他的

皇宮

那天下午皇宮裡正好沒人

他穿過午門時聽到一千個僕人的腳步聲

他停下來

像往常那樣擺了擺手

僕人沒有聽到他的話

他接著往前走

太和殿前的草皮還沒有鋤光

他彎下腰

去拔草

他對管理員六歲的兒子說

「這裡曾經是我的家」

他從屏風後面拿出蛐蛐罐

蛐蛐爬了出來

一隻又黑又老

故事最多的蛐蛐

2015.1.25.

*詩人有十年讀書媒體主編經歷,這是他對歷史與個體的一種觀照。他關心的是人的境遇,皇帝也不例外。

愛情

又一次分手

問你理由

你說:

要結婚了

還是處女嗎

你說:

不是了

想起夏天在醴陵

躺在一起

我吻你的小乳房

將冷水澆到自己頭上

現在是秋天

夏天過去了

你做過三年處女

現在不是了

2005.2016

愛情

你是怎樣的人——

沒有人比我更適合讚美你

當我推門進來

帶著你熟悉的花

沒有人比我更適合擁抱你

低頭看見你的眼睛

當我推門進來

帶著你熟悉的花

沒有人比我更適合寫你的名字

與你合用一塊墓地

當我推門進來

帶著你熟悉的花

向他們介紹你

做你遙遠的妻子

2017.02.03

唐的湖

唐太太帶著孫女來到門口

雪下了一地,通往市長家的路上

樹下沒有一個腳印

「天氣真好啊」

唐太太伸出手來扯了扯黑披風

頭髮上的銀粉落在手上

「我已經好久沒有見過雪」

她開始哭,離開唐太太的手

獨自去踩那條沒有人走過的路

傷口已經癒合了

市長的陰影依然留在臉上

這個冬天愁眉不展、剛剛失去童貞的姑娘

加入巴黎郊區一家「少女迷途家園」

從此戴上黑手套,再難快樂起來了

2016.06.10

*很少有人讀懂。但這是作者本人鍾愛的一首詩,關於一對祖母與孫女的故事,孫女被市長侵犯,後來成為修女……

短評

有好幾位熟悉或不太熟悉的朋友,問過我同樣一個問題:你覺得嚴彬怎麼樣?對這個問題,我是這樣回答的:在我認識的八零後詩人里,嚴彬是唯一一個隨時隨地活在詩歌狀態里的詩人,他對詩歌的熱情超過了他對現實生活的熱情,令人感動!從生活上而言,嚴彬是怯懦的,他在堅持,而他的善良本性幫助他找到了詩歌的憂傷底色和詞語輕嘆。當很多年輕詩人還在和詞語糾結的時候,嚴彬已經走在自然而然的語言道路上了。鳳凰詩刊是嚴彬創辦起來的,其在詩歌界的專業精神和影響力有目共賭,而嚴彬在鳳凰詩刊這個詩歌平台上是無私的,他擔任主編,推廣了很多很多詩人的作品,不計個人得失,只因他有一顆純潔的詩歌之心。

——蔣一談(小說家,詩人,出版人)

"農場主嚴彬在床上滾來滾去/滾到的西瓜和櫻桃都興奮得叫起來"。這是只有嚴彬才能寫出來的詩——跳躍、動蕩,充滿生命力的搖擺,但同時,又在其內部有著強大的向死的離心力。沒錯,就是嚴彬,那個每天醉心於死亡和浪蕩的憂鬱青年,惡作劇般將自我戲劇化和命運化的那個小個子。這種夢幻般的醉舟讓嚴彬具有旺盛的創造力,他幾乎可以在一切時刻寫詩,不是為了寫而寫,而是詩歌主動地找得到他,並說出他。國王的湖、年輕的母親、族長、都靈之馬……水流過的地方都是水,嚴彬經過的地方都是詩--那些可以擊中我,並體會到一種美好的虛無的詩。

但是我會出於某種高貴的潔癖,拒絕和嚴彬坐在一起喝酒,我不願意被他洶湧的詩歌酒水,噴滿我的一身——暫且就說這麼幾句,回頭再為他的詩歌寫序吧。

——楊慶祥(學者,詩人,中國人民大學副教授)

每次讀嚴彬,我就想到托馬斯.斯特羅默的一句詩:"一個人在夢境里沉得如此之深/他絕對不會想起他在那裡……",嚴彬用近乎囈語的口吻,有點意識流的敘述方式,建造著屬於自己的詩歌夢境和語境,虛構和現實在同一首詩歌里,有脆生生的裂痕,而他就這麼不管不顧的把它放在一起,反而形成他詩歌的一個特色;他很會用,語言和正在他筆下發生的事件,去營造氛圍和情緒,把他詩歌里獨有的頹廢感,頹然感,"水"可以四處流的任由感,組合揉捏,玩出屬於自己的詩歌氣息;他的很多詩歌傳達的詩核是混沌的,蒙昧的,他的詩歌氣息又將之覆蓋,使讀者不去追究它,嚴彬似乎著迷且依賴這一點,並慢慢形成他獨有的風格。我覺得這些都沒關係,一個人狀態這麼且這麼走下去,什麼可能性都在其中。

——西娃(詩人)

嚴彬的詩有著極強的辨識度,這在中國當代詩人裡面很不容易。看起來,他的詩完全來自日常的生活細節,來自那些走動、翻閱、交談、沉默等普通的普遍的行為瞬間,但是嚴彬的詩又絕不是通常的敘事詩,因為在這些細節與瞬間面前,總是站著一個情緒難安的人,以細微的令人顫慄的目光不斷往世界內里看,看到事物的底色,看到人世的哀傷,看到龐大的無邊的死亡。因此,讀嚴彬詩猶如面對一紮扎新鮮的啤酒,看似不以猛烈取勝,看似帶著一些苦澀滋味,但是你無法拒絕、無法放下,必須不斷地自覺地喝下去,喝到醉,喝到迷狂,喝到你想走上前去,抱著那個情緒難安的人,痛哭一場。

——李宏偉(小說家,詩人,作家出版社資深編輯)

編輯 | 李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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