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婚禮，你能接受嗎？
相約·石海
第370期
興文縣作家協會主辦
這裡是紙刊《石海》的選稿基地
作者檔案
墨琴，原名王之能，四川省宜賓市南溪區人，喜歡古詩詞、楹聯、散文詩歌隨筆等創作。系中國業餘文學學會會員，中華詩賦協會會員、編輯，宜賓市業餘文學網站站長，興文縣作家協會會員。作品曾多次在中外詩歌、詩詞創作中榮獲一等獎、特等獎……
盒小桃酥（外一章
苦澀的婚禮
文 / 墨琴（四川宜賓）
「三丫的大女兒要結婚了，你聽說了嗎？」鄰居家的三叔婆扯著老外婆的衣服問道。老外婆回過神來，看了看三叔婆，說：「你驚風火扯的咋子？人家萍子連男朋友都沒帶回來看過，結啥子婚呀？要是讓三丫頭聽到又要挨叨哈。」
「我哄你幹啥子嘛？我在街上聽萍子的奶奶說的，說是要結婚了，萍子的爸爸不答應，好像彩禮拿少了。」三叔婆又說道。
「這事我沒聽說，回家問問兒媳婦，看她們知道不？也沒聽三丫頭提過這事，怕是她也不知道吧？」老外婆對三叔婆說道。
冬天的寒風，吹在臉上像是在割臉。自從得知女兒要結婚了，三丫就夜夜失眠，她知道這一天遲早會到來，可沒有想到來得這麼快。對於大女兒有男朋友這件事情，她也是年前的冬天才得知，她知道當年無可奈何地把兩個孩子留給了她父親，就已經意味這孩子的婚姻和她沒有任何關係了，自己也沒有說話的權利。她只是希望女兒能幸福，不要像她一樣。
2015年的冬天註定不能平靜渡過，對於三丫來說，更是一場痛苦的回憶。當年，自己在大女兒的千呼萬喚中毅然離了那個牢籠，無疑是對孩子們沉重的打擊，迫使孩子們失去了幸福的人生。三丫的決絕，是經過靈魂的撕裂的。生活無望，生命等於終止，與其困死牢中，不如放手一搏。這個話題她給唯一信任的叔父討論過。這麼多年，事實證明，她的選擇是正確的，那個頹廢喪志的男人的確不是她最終的歸宿。
一個人可以沒有夢想，但不能沒有責任，尤其是一個男人。
眼見女兒的婚期越來越近，三丫的心情越發沉重，她經過一番思慮，決定還是見見女兒未來的丈夫和公婆，至少她想知道女兒到底嫁了一個什麼樣的家庭，未來的女婿是否能給予女兒幸福，這都是她想知道的答案。
和大女兒約好了去未來親家的家裡的時間，三丫就去了。
蘭府的房子坐落在一個小鎮的半山腰，房子是假三層，內外普通裝修了一下，和大多農家房子都相似。這個小鎮很偏僻，在河的上游，土地也是荒蕪無人種，長滿了雜草。雖然離她想像的相差甚遠，但女兒認定了的，她也無話可說，只要孩子幸福，一切都可以接受。
2016年的春天來的特別早，原本就知道不能參加女兒婚禮的三丫，心理早就有準備了，沒想到女兒突然打電話，希望她能去參加婚禮，三丫心裡非常開心。她做了各種準備，希望能讓女兒有個體面的婚禮，婚禮上致辭，她都精心準備著。他還特意打電話叫女兒一起去挑選了兩套床上用品，儘管她知道女兒不需要這些，但作為母親的心，她希望女兒開開心心地嫁出去。
二月的一天晚上，三丫突然接到一個電話：「喂，是萍子媽媽吧？」
「對，我是。」
「是這樣的，萍子他們的婚禮可能要八月才能舉行了。」
「為什麼？」三丫問道。
「親家母，我用萍子的生辰八字去找算命的看了一下，時間最快的是這個月的二十四，時間有點急，慢的話就是今年八月，所以我們想等到八月再辦。」
「我不同意八月，二月二十四也還有二十天，有什麼不能辦的？要拖那麼久？」
「主要是萍子的爸爸要4萬的彩禮，我們拿不出來呀，親家母。」
「然後呢？」三丫又問道。
「萍子的爸爸說不給彩禮錢就來鬧婚禮！」
「親家母，不管你怎麼想，我不會同意我女兒的婚禮不辦，也決不同意把婚期拖到八月。」
「問題是我現在真的沒錢給彩禮呀，我不是不想給孩子們辦婚禮，孩子們一生結一次婚，應該辦婚禮。」
「親家母，自從我女兒和你兒子認識到現在，我有為難過你們嗎？有問你們討要過一顆糖？萍子父親的事情，原本就是你們一開始處理事情不妥當造成的，你們自己就該去解決問題，而不是在我面前談這些沒有意義的話。至於這婚禮，你願意辦就辦，不願意辦你就拖到你孫子請滿月酒再辦吧！那樣你會省得更多。」三丫感覺自己要發火了，女兒的尊嚴，她不得不維護。
掛了電話，三丫的心裡難受極了，原本女兒這時候促嫁已經很委屈了，還要把婚禮延後，她不禁為女兒的將來擔憂起來。思來想去睡不著覺，無可奈何地擔心著。
隔了幾天，三丫接到女兒的電話:「媽媽，我不能請你來參加我的婚禮了，對不起！因為爸爸說他要來婚禮鬧婚，不許我結婚。」電話那頭是女兒的哭泣聲，三丫的心揪著疼，她安慰著女兒：「沒事的，不來就不來吧，只要你幸福就好，媽媽來不來都一樣的。」思前想後，三丫內心充滿掙扎，她給女兒寫了一封信……
親愛的孩子:
今天是你大婚的日子，原本是個喜慶的日子。可是，在母親這裡，卻是充滿了心碎，我無法形容此刻內心的感覺。
多年以來，我盼著你長大，盼著能看到你走進結婚的殿堂，然而今天，我卻沒能出席你的婚禮，這種用語言無法描訴的痛，將會陪伴我走進墳墓。我知道，在你那無恥父親的威脅下，你最終還是選擇了放棄母親，放棄這個懷胎十月，拚死將你帶到這個世界上的女人。也許，這都是我的錯，我不該將你生下來，讓你從小到大吃了很多苦，遭了很多罪。在此，母親給你說聲對不起！請你原諒！
女兒，你長大了，今天，你將成為別人的新娘，母親想像著婚禮的現場，你穿著雪白的婚紗，是世界上最漂亮的新娘。母親祝你幸福，永遠幸福！雖然我知道，我應該給你親自送上祝福的，可是，母親無法做到。黎明的鐘聲敲響了，你的幸福就要來臨，祈願天上的所有神靈，保佑你這未來的日子，永遠健康快樂，平安幸福！
孩子，人生的路很長很長，長到你無法想到未來的路有多少坎坷，所以你要堅強。原諒母親，今後的路不能再陪伴你了。孩子，人生的路很短，很短，短到你來不及珍惜，一切就離你而去，所以你要幸福，永遠幸福！
窗外，寧靜得沒有一絲風聲，靜得只有心跳。母親回憶起這二十幾年的點點滴滴，你的成長，你的經歷，以及你的人生。無法放下的這顆心，如今不得不放下了。曾經天真無邪的你，今後要學著去適應人情世故，冷暖自知。無論將來日子怎樣，你要學著承擔，婚姻不僅僅是擁有愛情，它還包括開始一段新的路程，這些，你都要學著適應。
孩子，每人生各有不同，希望你在未來的日子裡，懂得珍惜，學會生活，創造出幸福！婚姻就像兩個人搭夥過日子，要學會互相幫助，互相理解和尊重，別再任性。婚姻不是佔有，更不是講理的地方。婚姻是一個講愛的地方，你要用自己的愛，去包容對方，要有顆仁慈的心，去善待你的家人。你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就要繼續堅持走下去，夫妻間要和睦相處，給別人空間，也是給自己自由，凡事不要斤斤計較，那樣你會很累很疲憊。
孩子，好好地幸福生活下去吧！母親永遠祝福你！
雲府的客廳已經是高朋滿座，主持婚禮的司儀已經準備就緒，新娘披著潔白的婚紗，是那麼的美麗動人，新郎穿著得體的西裝，帥氣又迷人，真是天生一對璧人。
人們在竊竊私語，遲遲不見新娘的娘家人出現。主持人拿起話筒……
尊敬的各位來賓、各位朋友、女士們、先生們，大家上午好。今天是公元2016年的2月24日，在這樣一個充滿喜慶的日子裡，我們迎來了新郎雲天翔先生、新娘凡萍女士的結婚慶典，我是來自婚慶主持團隊的主持人。非常榮幸地受到二位新人的委託為他們主持並見證這一神聖而又浪漫的婚禮時刻，在此我代表兩位新人以及他們雙方長輩，對各位來賓的光臨表示熱烈的歡迎和衷心的感謝，謝謝你們，謝謝大家！
如果說愛情是美麗的鮮花，那麼婚姻則是甜蜜的果實；如果說愛情是初春的小雨，那麼婚姻便是雨後燦爛的陽光。在這樣一個美妙的季節里，一對真心相戀的愛人，從相識、相知、到相戀，走過了一段浪漫的愛的旅程。好的，親愛的朋友們，此時此刻，我想所有的嘉賓和我的心情都是一樣的，都是懷揣著一顆萬般激動和期待的心情，等待著我們今天的新郎和新娘的出現。下面，就讓我們一起把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幸福之門，並且以最熱烈的掌聲有請二位新人步入這神聖的婚禮殿堂。
此刻的萍子完全沒有沉浸在婚禮的喜慶中，她愁容滿面，戰戰兢兢地等待著，她知道，父親一定會來鬧這場婚禮，她太了解父親了。
伴隨著美妙的音樂，一對新人正攜手並肩走來，他們正接受月下老人的祝福，享受這人生中最美好的時刻……
就在這時，人群中出現了一個身影，萍子嚇得躲到了新郎背後，結結巴巴地說：「爸爸……爸爸來了！」
那人越來越近，就在他要伸手抓住萍子的那一刻，新郎用手握住了他伸過來的手:「爸爸，您來了，快請坐！」
「我是來帶萍子回家的，我不同意你們結婚，今天她必須跟我回去。」
這時候雲母走了過來:「親家公，您來了，天翔的姐姐姐夫，快拿煙來！」
「爸爸，您別這樣，求您了！」萍子淚流滿面地跪在父親腳下，「天翔，你也跪下！」萍子拉拉新郎的衣服，示意他也求求父親。
「你們兩個跪下也沒有用，我養女兒不能白養，不給彩禮休想結婚。」一個無恥的聲音高吼道。
「爸爸，我們已經給了奶奶一萬二彩禮錢了，奶奶都答應我和萍子結婚了，爸爸您不能這樣做，如果我家裡有錢，我一定會都給您的，將來您老了，我和萍子也會給您養老的，您就放心吧！」雲天翔低聲說道。
「是呀，親家公，您就看在兩個孩子真心相愛的份上，就別為難孩子們了，成全他們兩個孩子吧！」
「我不會相信的，誰家養女會不花錢娶到的？不行，必須給4萬塊錢，要不就斷絕父女關係，萍子負擔她爺爺的一切費用和今後的喪葬費，白紙黑字寫上去，今後我也就不管了，兩條路隨便你們選。」萍子的父親惡狠狠地說道。
眼看著婚禮不能按時舉辦，雲府又拿不出錢來給彩禮，萍子早已哭成了個淚人兒，雲天翔也沒有好辦法。婆婆只好把兒子和萍子叫到一邊:「萍子，那就簽字吧，你爸爸的態度，看來是不會改變了，萍子去簽字，給萍子癱瘓的爺爺養老送終，等你們結完婚就去接過來。」
萍子無助地望望那個即將成為自己丈夫的男人。想起自己的童年，父親的不負責任，傷透了媽媽的心，曾經自殺未遂的媽媽，在活過來後頭也不回地扔下她和妹妹走了。父親從小到大除了打就是罵，罵她和妹妹拖累了他逍遙的日子。在她的記憶里，從沒體會到快樂，從沒感覺到家的溫暖。除了偶爾能偷偷打電話給媽媽哭訴一下，她不知道自己還有誰能傾訴！而如今眼前這個男人，會是他的依靠嗎？她不知道，今天穿上的婚紗，會不會是未來生活的枷鎖，她感覺自己好累，好累！……
「沒事的，親愛的，我會負責任的，你放心吧！我同意接爺爺來養老。」雲天翔用手把萍子攬在懷裡說道。
經過多方勸解，萍子的父親也絕不讓步，最後只好找來了鎮上的文書，草擬了一份協議書，內容大致是:
本人凡萍自結婚後自願同父親斷絕父女關係，兩不往來，並承擔爺爺養老送終的一切費用。承諾人:凡萍。2016年2月24日。
一場苦澀的婚禮，萍子就這樣把自己嫁了，不管她是嫁給了愛情，還是婚姻，這都是她自己的選擇。願今後的人生路上，她帶著三丫的期望和祝福，堅強勇敢地面對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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