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朋友，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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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青年報非常感受
NO°／398
老朋友，不說話
老朋友就算不說話，也在從前的地方等著。那是我們共同的記憶，情感的老家，一個叫人舒服得想說就說，不想說就默然相對的地方。
2017年的最後一天，來京的東北老鄉在白家大院聚會。席間觥籌交錯，談笑風生。我反而是真正的作陪，別人舉杯，我就舉杯；別人高談闊論，我就頷首。
這撥兒人對我來說，熟的太熟，比如我老婆；生的呢又太生，比如我身邊的這位仁兄，是朋友的同學的丈夫，我和他頭一次見面。因為挨著坐，難免多客套了幾句，然後我就不主動說話了。
大城小事
作鳥獸散後，老婆埋怨我不吱聲，「容易讓人覺得你高傲，不合群。」我說，「別人願意怎麼想就怎麼想吧，他也不是我領導。」老婆知道我常年不接觸社會，有一陣子她說我連話都不會說了。其實我不想說。
在同學微信群里，我愛說。不談工作，不談收入，偶爾談談孩子，多數時候，幾個年僅半百的油膩男，回憶上學時的趣事，說些只有我們幾個才聽得懂的「黑話」，有時也說點黃段子，大家一笑了之。壓力這麼大，還談收入、談工作，不是給自己找堵么。
去年春節同學聚會，我仔細看了一圈在座的女同學，精緻打扮下，歲月痕迹依稀可見，但性情秉性還是老樣子。我特意問G，她也不知道Z的情況，也好多年沒聯繫了。
一日，女同學G發來微信，說聯繫到Z了。G說，Z的意思是先不加我好友了，怕尷尬，等今年見面再敘舊。大家都知道我上學時喜歡Z，G很善解人意地發來了Z的照片。
我對G說，「要是在大街上碰上了，我真不敢認。」Z失去了做學生的模樣，至少與我記憶里的不一樣。加上好友又能如何呢。多年音信皆無，就是見了面，原本就不善談的我們無非問候一下彼此而已。
多年前，有個朋友跑到成都做生意，後來去了重慶。我來北京的頭幾年，他還來我這兒逗留了幾日。大夏天的，和我擠在沒有空調的房子里。半夜裡熱得睡不著，敲開小賣部買冰啤，徹夜長談。如今給他發個微信，最快也要一天後回復個隻言片語，「我很好，你也很好吧。」要不就是一個笑臉，不說話。
同學C每年也就春節見一次。上學時我們常常一壺茶喝光，一包煙抽完也說不了幾句話。我書房裡掛著他父親的書法，「無事此靜坐，有福才讀書」。老朋友就是這樣的，靜靜地在一起，也愜意。
人類學家愛德華·霍爾認為人與人之間有四種距離，公眾距離、社交距離、個人距離和親密距離。他居然丈量了這四種距離的具體長度，其中親密距離是45cm到0 。我覺得老朋友可以同時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人生每個階段，都會結交新朋友，老朋友不會隨之消失。北京這個地方，見面成本很高，一般而言，新朋友要通過朋友圈知悉他的情況。而老朋友就算不說話，也在從前的地方等著。
那是我們共同的記憶，情感的老家，一個叫人舒服得想說就說，不想說就默然相對的地方。
作者
瘦豬，東北人在北京，
目前遊離在出版與寫作之間，
以讀閑書為副業，以閑逛為己任，
如果能如此悠哉下去，也沒啥可抱怨的。
講述我們的大城小事，聆聽你們的怦然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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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顏菁
排版：角落的夏天
插圖：網路
TAG:心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