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一點隨想

今年北京的冬天非常乾淨，天空幾乎每一日都是晴朗無雲，所以到現在都沒有一場正兒八經的雪。彷彿有個結界，把雪花都擋在了六環外面。

我時常覺得，夜晚像一襲無邊的錦袍，可以包裹住這個在白天看起來不近人情的城市，將人們臉上堅硬的面具劈開一道裂縫。

近來很喜歡從健身房回去的路，路上很安靜，冬日的夜晚也沒有多少人在外面閑坐。

路過一家寵物生活館，見過有超大隻的金毛在裡面玩，靠窗的籠子里還有幾隻貓咪；一家沒有招牌的小店，一個女孩高高地挽著頭髮，在屋子中央認真地縫一襲晚禮裙子，燈光流淌在錦緞上，映著她的臉頰有淡淡的光芒；還會路過13號線的鐵軌，地鐵轟隆轟隆地開過去，車廂里有白色的日光燈和疲憊的乘客。偶爾會看到十字路口有人在燒紙錢，應該是某地的習俗，不能回家鄉上墳的話，在四通八達的路口靜靜地燒紙，亡靈就可以收到了。月亮在路燈的上方靜靜地看著我。有時候看不到月亮，大風後的天空里有幾顆孤零零的星星。空氣是冷冽而清澈的。

說到這裡想起一件讓我有些歉疚的事。

去年年底，還沒去看《尋夢環遊記》的時候，我接到了一個寫觀後感的任務。朋友圈看過這部電影的人都說，需要拚命忍住才能不哭出來，或者根本忍不住眼淚，連男孩子都是這樣。出於好奇，我一直沒有看過劇透，直到自己真正坐到電影院里。

電影確實是感人的。然而，大概是知曉了太多皮克斯的套路吧【捂臉】，而且以前看過《生命之書》（絲毫不遜於尋夢的作品），所以劇情的反轉和亡靈節這樣的設定，於我來說其實新意一般。當然《Remember me》響起來的時候，我的眼淚也不知不覺地掉了下來。但電影前半段大人們不分青紅皂白的專斷，以及「家人說的都是對的」的理念，我卻並不怎麼認同。因此說起來尋夢對我的觸動尚且不如同時期看過的《相愛相親》，這篇觀後感也並未能夠成形。

未曾經歷過生離死別，就不會懂得「生死」與「離別」的真正意義。害怕、逃避、偽裝、悲傷、心痛、遺忘……這些實實在在的情緒只有在親身經歷的那一刻，才能真正體會到除卻字面含義之外的、直直刺入心臟的東西。

但我願你能夠經歷，並深深記得。

我們終究是會被忘記的，每個人都一樣。無論走過了怎樣的一生，最終也不過是塵歸塵，土歸土。在這個客觀規律的前提下，其實生命本無意義。若硬要說的話，生命唯一的意義在於生活。在我心裡，生與死像一串珠鏈的兩枚環扣，由此始，至此終。中間遇到的人，就像項鏈上的珍珠，是真正珍貴的寶物。而人生的分分合合起起落落，都是時光的絹布，拂去了灰塵，才會有柔和的光漸漸閃出來。

坦然一些，勇敢一些。

決定不忘的就牢牢記住，決定不放的就緊緊抓住，已經逝去的就讓它隨風去吧。

相信我，平平安安、健健康康、開開心心地過每一天，比什麼都重要。

最後依然希望北京能夠落一場雪。

晚安。

by

小木

2018.0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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