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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聯解體前的糟糕兵役制:俄軍狙擊手的入伍回憶

原標題:蘇聯解體前的糟糕兵役制:俄軍狙擊手的入伍回憶


第二章


中士盯著我說:呆著別動!


我用憤恨的眼神盯著他。「你要我他媽的在這兒等什麼?把我關在這裡到底算什麼意思?


現在我讓你等著,你就得等著,旁的什麼都別問!我讓你等誰,你就得等誰!」

說罷,中士示意士兵關上房門,耀武揚威地離開了。


關門前那個士兵問道,「孩子,你叫什麼名字?」


「尼古拉。」我輕聲答道。


「別擔心,尼古拉,在這兒可比和他們在一起安全得多…好好休息,過幾天他們會把你送上火車,送到俄國去…他們有沒有說會把你送去哪兒?」



「上校說要把我發配到突擊隊。」


「突擊隊?我的老天!你到底幹了啥?」


在那裡,我被關押了三天。


這是個臨時性監獄,,我常常聽到其他犯人的聲音,有的人哼哼唧唧,大部分人都沉默不語,還有一個經常四處乞食。我們吃的儘是些真空包裝的噁心東西,你沒法從包裝判斷裡面裝是啥;拆開包裝裡面的餅乾全部都是碎屑。看守也承認,在這裡像我一樣「等火車」的人吃的餅乾早在運輸過程中就被受損了。


「這餅乾實在是太噁心了,我的朋友,能給我些別的么?一次,就這一次,不知道有沒有水果什麼的呢?」我向看守討要別的吃食,他偶爾會給我個蘋果、桃子,或者是三兩個梅子。

「別這麼挑剔。你要習慣有啥吃啥…今後,你能吃上東西就不錯了。總有一天,你會覺得這些餅乾是世界上絕無僅有的美味...」


他經常會打開小窗,和我聊上一會兒。他會問我,我打哪兒來,家庭情況,還問,為什麼我父母沒有花上一點錢好讓我免除兵役。就這樣一來二去,不久之後我們之間建立了某種信任。



第三天晚上,看守告訴我,我們要坐的那趟火車到站了,半夜我們就會被送走。


我想,如果他們用吉普車送我們去火車站,那麼只要一離開軍事基地,我就可以跳下車,一走了之。


午夜時分,我聽到一聲高亢的口哨聲,汽車發動機的聲音,還有人的說話聲。他們開始依次打開牢門點名。我看見走廊里一個年輕的軍官緊緊盯著我。從他肩章上的五角星來判斷,他應該是個中尉。他點了我的名字。我回答「沒錯,是我!」


「打從現在起,你最好還是學會像個真正的士兵那樣回答。當聽到有人叫你,你必須乾淨利落地回答,『是,長官!』明白嗎?」他謙遜地看著我,就好像讓我幫他一個忙似的。既然我決定半路逃跑,那就得盡量配合。我直挺挺的站著,正如我想像的士兵在上級面前應有的站姿,中氣十足的回答:「是!長官!


「沒錯,就是這樣,非常好。馬上去大門那裡,那裡有車等著你。」然後,他走向另外一扇牢房,我對著他的後背喊道:「謝謝長官!」


他懶洋洋地背對著我揮了揮手,就像朋友之間相聚之後的別離。


我遠遠看見一輛軍用卡車停在院子里,旁邊站著兩個手裡端著槍的士兵。

「你!說的就是你!快上車!快!」其中一個士兵沖著我喊道。


我知道一旦上了車,就無路可退了。我僵立在那兒,就像被雷劈了似的,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真切切地發生在我身上的。


「我說,快上車!沒聽到嗎?你聾了嗎?」



除了上車,我別無他法。車廂里漆黑一片,車開了沒多久,有幾個人開始閑聊,一個問道:「火車在哪兒?離這遠嗎?有的人很平靜,說自己早就知道會被分配到哪裡。其中一個說:「我無所謂。我爸認識那的指揮官,他早就替我安排好了,我可以偷偷躲起來,和鄉下姑娘們在一起打發時間…」


我安靜地聽他們交談,我意識到他們中沒有一個人對自己的人生負責。我周圍全是這樣的超齡兒童,對於他們而言,服兵役是他們有生以來第一次獨立生活。「這是一個全新的開始,」他們說,「一場冒險。」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們要浪費兩年光陰的時間來做並非出於本意的事情,而且他們現在看上去還很高興。


幾個小時之後,我們到達了目的地。火車站被紅磚牆圍起來。探照燈光照亮了滿是年輕人的廣場,都是些和我一樣穿著便服的年輕人。有的帶著行李。廣場上到處都是牽著狗的警衛,這樣一來,我半路逃跑的希望再次破滅了。



眼見著沒發跑路,我就盤算著去弄把牙刷和生活必需品。我走到一個背包男子面前,問他有沒有牙刷,他用怪異的眼神看著我。


「聽著,把你的牙刷,還有牙膏,毛巾,肥皂給我…我給你變個魔術!」我盡量用友好的語氣說。

「什麼樣的魔術?」他問。


「相信我,是個有趣的魔術。」我邊說,邊擠出笑容,就像是要真的用幾個戲法把他弄得目瞪口呆。


「趁現在還有時間,快把東西給我!


他的表情告訴我他有點懷疑我,但最後還是沒能敵過好奇心,於是他卸下背包,裡面裝滿了他媽媽給準備的各式各樣能使他旅途愉快的東西。他從背包里抽出一個袋子,我從他手中一把奪過來,順勢揣進我的夾克衫,然後就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地離開了。


「喂,說好的魔術呢?」那個傻蛋問道,嘴角還帶著一絲微笑。他實在是太傻了,直到現在他還沒明白,我把他的洗漱用品騙走了。


我怒視著他,粗魯地回應他:


「快滾,不然我把你眼珠子挖出來,你個混蛋!滿懷著屈辱與恐懼,他垂頭喪氣,走了回去。



我們總共將近一百人,一到院子就被分成四組。士兵過來挨個地沒收我們身上被他們認為是「沒用」的東西。布袋子,背包,還有其他東西很快都被沒收了。


「錢、手錶、首飾、香煙…把口袋裡所有的東西都交出來!」士兵叫喊著說。

其他還沒輪到的人,不知所措地向四周張望有些膽小的竟然大哭起來。我很憤慨,但也打心眼裡嘲笑他們這種幼稚的行為。


列車的車門開了,兩個士兵在車門邊又掃蕩了一次,我把東西藏在襠部。走到他們邊上時,我舉起雙臂以示自己啥都沒有,就輕易過關了。


和在監獄裡面一樣,我選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火車尚未出發,抱怨已經四起。一個傢伙發牢騷說,就因為他上車速度慢了點,就被士兵給打了。其他人都是因為帶來的東西被沒收而不滿。坐了整整兩天的火車之後,我們來到一個和離開時的軍事基地差不多的地方。院子里站著有很多穿著軍裝的士兵。恰逢中午,我們都擠到窗戶邊往外張望。然後,他們又開始喋喋不休。


「看!坦克兵!」「那些頭戴藍色貝雷帽的是空降兵。看!那傢伙靴子里插著把匕首。『』


他們嘰嘰喳喳聲音讓我覺得噁心,我真想趕快從這該死的火車上下去。過了一會兒,他們打開車門,然後逐一地點名,名單上第一列的人分配去步兵,緊接著就是炮兵了,接著是傘兵、坦克手和駕駛員。院子就只剩下二十來個人了,特種部隊的人把剩下的幾乎都帶走了。



最後剩下我和其他兩個人,一個身著便服的男子走過來,說到:「突擊隊員們,來,跟我走!」說完即可轉身就向一輛停在院子另外一頭軍用裝甲越野車走去。我們連眼神交流都沒有,就只是跟在他後面走著,接著一個軍官帶著一沓紙從我們後來追來。每個單位的代表都已經在一張蓋過戳和寫著潦草字跡的紙上籤了字。這個軍官拚命向我們跑來,大聲喊道:扎別林,快過來給我在這兒簽個字,你個混蛋!」那個身著便服的男子帶著我們不停地走,頭也不回。後來那個軍官不再追了,一邊謾罵,「你們就是坨屎,你們就是一群門外漢!」


便衣男子手裡攥著鑰匙站在車旁,瞪著我們。


「好吧,我的孩子,我是扎別林上尉,接下來由我負責你們的訓練,哪個會開車?」


報告上尉!我會!」我用一個對祖國的未來充滿熱情和信仰的年輕共產黨員的語氣回答道。

『他饒有興趣地看著我:「你進去過幾次?」


「報告上尉!兩次!」我鏗鏘有力地回答。


他吹了個口哨,接著問:『「偷東西還是販過毒嗎?


「報告上尉!沒有!」


『「好的,那麼,」他提高嗓音,「你到底他媽的幹了些啥?」


「報告上尉!我危害他人身體健康!」


「什麼叫危害他人身體健康?你說的是外語嗎,我怎麼聽不懂,我的孩子!能說點人話嗎?」


和他說話,就像和我舅舅謝爾蓋說話沒什麼兩樣。他說話不兜圈子,語氣不兇悍,也不像其人那樣裝腔作勢亂擺譜。


「報告上尉!我打了兩個人,還把他們捅傷了。但在服刑期間,我深刻反省,吸取了教訓。」我繼續裝出士兵應有的樣子回話,語速快得就像是舌頭在跳踢踏舞。


「好孩子!我欣賞你!」他被我逗樂了。「車鑰匙給你,這車有點舊了,開車時當心離合器…」他停頓一下,看著我們三個,平淡地說完,沒有說一句嘲弄我們的、自以為是的粗話。

「別再稱呼我『上尉』,明白了嗎?從現在開始,你們是突擊隊員,還有,記住了,我們沒有等級差別,直呼名字就行。那麼我就是你們的『扎別林同志』,好,這事兒就這麼定了…」

突擊隊駐紮在傘兵的營房裡面,周圍還有一圈柵欄圈,算是個基地中的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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