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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濟學才不是一門研究怎麼掙錢的學問

經濟學的名聲一直不怎麼好,但這種待遇並不公平。經濟學已經進入了一個全新的黃金時期,本書討論的就是經濟學在過去15-20年間一些最前沿的研究和實證發現,儘管這些研究和發現還沒有被大眾所認知和接受。

不只在學術期刊上,而且在報紙、政治性甚至文學性期刊里,經濟學都經常受到批判。

舉個典型的例子:「對經濟學家來說,錢就是快樂的同義詞……他們用這樣世俗的觀點來看待個人和國家的福祉,破壞了自然界,混淆了技術和文化,將藝術和金錢、時間和利息、性行為和色情狂、友誼和利用、慈善和慈善舞會以及自由和逛街消費相提並論。」

「經濟學,」作者繼續說道,「不可思議得粗俗。」而且,經濟學甚至不如一部優秀的小說更能針砭時弊(Buchan,1995)。

同時,大眾根據自己對經濟學的認識,覺得經濟學家都是特別有能力的。

《外交政策》的一位資深編輯摩伊希斯·奈姆寫道:「當經濟學家在理論上犯錯的時候,普通大眾就要在實際生活中受苦。」他稱經濟學家是「一群自大的人」,還敦促經濟學家要盡量謙遜。

那些認為經濟學家有很大影響力的人普遍認為,經濟學家運用經濟理論和方法為政府的各項決策提供建議。實際上,這當中的玄機並不為大眾所了解——我想很多人都相信經濟學既十分複雜又簡單普遍,但是很少有人會去質疑經濟學在評估公共政策中(對公共政策進行經濟評估)的重要性,以及它在政府、智庫和所有公共政策辯論中所扮演的專業角色。

不幸的是,很多人都憎惡上面所提到的這種影響,因為他們相信經濟學家的思考模式和分析方法有很大的問題。

雖然從來沒有明說,但是其他學術領域的人總是覺得經濟學的視角太狹隘,只關心錢;對人性的探索太枯燥、太機械;在方法論上又太簡化。

在我看來,現在有很大一部分人害怕經濟學的影響,因為他們認為這種影響會把世界變成一個枯燥、算計、冷漠的「經濟人」王國。

讓我以自己的國家英國為例來說說這些人的態度吧。在我撰寫本書期間,英國廣播公司(BBC)插放了兩個關於「快樂」的電視節目,其主題是說政府所有旨在刺激經濟發展的政策都有失偏頗,因為經濟發展並不能使大家快樂。

有那麼一小撮討論「快樂」的著作長期駐守在書店裡,這些書被有關政治和公共政策評論的報紙、雜誌反覆引述。政府還特別召集了一批所謂的「快樂大師」開研討會,甚至還在英格蘭銀行的利息調整委員會裡欽定了一個「快樂專家」。

那些所謂的大師和專家們給出的報告竟然是性越多越快樂,甚至比多拿5萬塊錢工資還要來得開心。這些關於快樂的研究證明了經濟學家是錯的:既然經濟發展不能讓大家快樂起來,那麼經濟學家說的話大家也就不用在意了。

我可以肯定地說,正是這種觀點激起了對「快樂理論」的廣泛討論和政策關注。

但是有一點需要說明,經濟學家總是身處福利研究的最前沿。

福利研究是經濟學和心理學的有機結合體。經濟學期刊里探討「快樂」和「福利」的學術文章從20世紀90年代中期開始越來越多,那些被政府拉去的最突出的「快樂專家」都是經濟學家。本書討論了最近在經濟學和心理學中出現的各種新發現和新想法及其在整個經濟學領域的作用和影響。

毫無疑問,我相信這項研究完全不會動搖經濟學的基礎。公眾對經濟學的不感興趣是二三十年以前的印象造成的,而那時候經濟學給人的印象總是帶有點諷刺挖苦的味道。我探討這些從20世紀80年代早期以來最有趣的研究課題的目的之一,就是要讓大家知道經濟學家最近在做些什麼、說些什麼。

這只是一個鋪墊,真正的目的是向經濟學專家和非專家強調這些課題在評估公共政策、衡量未來社會福利方面的重要性。

無論是閱讀諸如《新共和》、《國家》、《衛報》,(《紐約時報》、《費加羅報》和《世界報》等政論刊物上成堆的觀點,還是參加各個國家的政策研討會,或是閱讀很多智庫散發的小冊子,我總是很清楚地看到對經濟學理性主義基礎的溫柔一刀。

當然,我們經濟學家還是需要受點批評的。經濟學家中善於溝通的人太少了,所以我們總是不能把豐碩的研究成果昭告世人。我承認許多經濟學家只習慣說一些乏味的術語,但是實際原因遠非經濟學家不擅長公關這麼簡單。

經濟學與大眾生活的距離同諸多要素息息相關,比如冷戰的結束、傳統的左派右派陣營的相互制衡逐漸弱化,還有被認為是經濟和市場全面獲勝時期的撒切爾-里根時代的消逝。

在強調自由市場的好處以及公眾理性預期和理性決策的那段時間裡,也就是20世紀80年代,美國和英國的極端保守主義分子在經濟學研究里得到了啟發和靈感。

標誌著絕對自由市場經濟高潮的到來,並不是柏林牆的倒塌,而是里根在1981年贏得了大選。隨後是好萊塢的崛起,在1987年《華爾街》影片中戈登·蓋科(GordonGekko)大力推崇「貪婪就是好,就是妙,就是呱呱叫」時,學術界的主流經濟學家早已遠離了戈登·蓋科所認為的自私、斤斤計較的個體經濟模型。

所以,我的觀點在政治上並不極端,而一直都是走典型的中間路線。

我擔心的是,因為有那麼多人錯誤地認為經濟學天然是右翼,我們正冒著失去經濟學家那種審時度勢地看待社會的態度的危險。要是非經濟學家認識不到經濟學思考方式的重要性,大家就會看到越來越不好的甚至危險的政策出台。

這些錯誤的想法會變得更加荒唐,因為工作在經濟學前沿的學者們已經把曾經作為該學科特點的內向型簡化法遠遠拋在了腦後。經濟學正進入一個碩果累累的時代,尤其是當它和其他學科比如說心理學、歷史學、人類學結合在一起的時候。

經濟學家對研究人類社會的組織結構所提供的思路和證據既具有先進性——因為其使用的方法從來不曾有過,又具有爭論性——因為越來越多的證據在挑戰那些透過社會組織結構所體現出的政治理念。

由於廉價的計算機和新開發的資料庫,以及計量經濟學和分析計算技術的新突破,所有這些新的力量已經對經濟學及其他學科產生了深遠的影響。

幾類讀者應該對此有些興趣。只要對政治和公共政策有興趣的人,就應該認同我在這裡所說的觀點和成果。我希望所有關心時事的讀者也對此津津樂道。

對離開教育事業的專業經濟學家而言,這又是一本可以很好地幫助他們抓住最新研究進展的書。我力所能及地為那些想了解更多經濟學知識的讀者提供了參考資料。

我也特別希望在其他領域(不只在其他社會科學和自然科學中,還有在那些對經濟學家批評最多的人文科學中)的研究人員願意暫停一下對我們的偏見,看看最近我們做了些什麼。

接著的八章內容,盡量簡單地介紹了一些近期研究中最精彩的部分。這些內容反映了我的個人偏好——當中肯定有比較大的跳躍。

前三章(第一篇)探討了經濟發展最基本的問題——國民財富,經濟學精神領袖亞當·斯密就曾對此進行過闡述。我們能從歷史中得到什麼證據?對於如何解釋這些證據,經濟學理論又能告訴我們什麼?理論和證據是怎樣左右最近的政策以減少世界貧困的?

第二篇從經濟發展談到了經濟運行的細節問題(即微觀基礎)。經濟學家應該對個人行為及個人對激勵的反應給出怎樣的合理假設?人們在進行個人選擇的時候是基於什麼信息?在民主決策中,他們的行為由什麼來左右?換句話說,就是人們偏愛發財還是快樂?

最後兩章(第三篇)談及個人經濟決策如何融入這個世界。經濟決策在多大程度上以及在哪些方面可以被理解為自然的組成部分,本質上具有進化的或生物學的特點?個人決策又是如何疊加成為社會結果的,也就是說我們如何和其他人互動?在經濟和社會組織中,溝通的橋樑又是什麼?這就使我們的討論又回到了經濟發展,因為社會組織是回答經濟發展的關鍵所在。

在結論中,我還是認為經濟學家的思考方式對好的公共政策特別重要。我現在很猶豫要不要用「方法論」這個詞語,因為它很容易讓那些已經讀到這裡的讀者失去繼續閱讀的興趣,但是經濟學的方法論有一個非常重要的特點。

一部分來自其他學科(特別是人文科學對經濟學)的一些批評主要關注的是經濟學錯誤地自命為一門科學。很多批評家包括經濟學內部的批評家認為,20世紀中期主流經濟學家犯了一個大錯,即竭力使經濟學成為類似物理學那樣的正統科學,以至於掉進了一個總是淺薄而呆板地刻畫人性並用簡化法則來歸納社會的陷阱中。

1945年之前的主流經濟學常被稱為「新古典經濟學」,以期與早期的古典經濟學相區別,結果隨之而來的卻是更多的形式主義、更多的數學應用以及更多的標準假設被用到了經濟學家的工作中。

比如說,假設人們總是理性地按照自己的偏好進行決策,整體結果就是單個個體結果的加總。所以儘管新古典經濟學這個術語只是描述性的,但是批評家會說這是濫用。

當然確實有不少職業經濟學家喜歡教授和應用一些不切實際的數學模型,而且他們也從來沒有想過如何把這些模型和「現實世界」結合起來。本書探討的大部分內容都是來自頂尖經濟學家(他們中有不少人是諾貝爾獎得主)的研究成果,其中很多內容就是在研究生的課本里也沒有出現過。

我將「新古典經濟學」作為一個簡稱來稱呼那些20世紀主流經濟學研究問題的方法。在本書中,我的部分論點是,經濟學肯定已經在某些地方脫離了新古典經濟學的假設。

雖然經濟學家還是會在適當的時候運用新古典經濟學的模型,畢竟其價值在很多地方都得到了證明,但是經濟學家們卻不再局限於這些框框,尤其是有證據證明這些假設不再成立的時候。

不管怎麼說,經濟學始終堅持將科學方法用於解釋人類行為,這正體現了其獨特性和重要性。儘管經濟學對人類行為的解釋還很不充分,但這是唯一有效的分析方法。

在我看來,經濟學最重要的奠基人是18世紀的啟蒙運動哲學家大衛·休謨,他是懷疑論的代表人物。雖然他的名氣不及亞當·斯密,但仍被認為是最重要的一位哲學家。很多偉人,例如詹姆斯·麥迪森(JamesMadison)、漢密爾頓、威廉·詹姆斯、康德、邊沁、達爾文都受到了休謨的影響。

對作為經驗論者和懷疑論者的休謨來說,其目標就是要把「實驗推理方法引入對道德範疇的解釋」,並發展一門「關於人性的科學」。在概括其著作《人性論》時,他寫道:

我們至少應該嘗試建立一門關於人類的科學,使之能夠具有某些自然科學所擁有的精確性……

邏輯學的唯一目的是說明人類推理能力的原理和作用以及人類觀念的本質;道德學和批判學研究人類的偏好和情感;政治學研究結合成社會並相互依存的人類。

休謨說,他想「用人類的日常行為來剖析人性」,並「根據經驗得出結論」。經濟學的目的依然是剖析人性,而不是狹隘地研究怎麼賺錢。但是我想這恐怕也正是經濟學不流行的原因所在。

在研究人類行為和社會時,經濟學家不能容忍不精確、異想天開或者討巧的空想。我希望這不會打消你們接著閱讀本書的念頭。因為接下來你們將會看到最近二三十年來經濟學家在人類研究中取得的重大進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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