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故事：生命中有一種儀式，叫做陪伴
兵臨城下
2017年4月10日
人間最美四月天，這個四月有些陰暗。
幾天沒有打電話回家了，冥冥之中有幾分惦念。
電話是媽媽接的，她語氣倉促，說話支支唔唔。我問媽媽在哪?她說在外面，一會打電話我，便把電話掛了。每次打電話總會和媽媽聊上一會。今天是怎麼了?有種不祥的預感讓我忐忑不安。
不一會，姐姐打電話給我，說爸爸病的很嚴重。在送往醫院急救的路上，媽媽不敢告訴我，怕我擔心。
媽媽不識字，也沒出過門，怎麼辦得好入院手續?職業的敏銳性讓我有種突發應急事件處理能力，迅速聯繫親戚朋友求助。
三姑父是多年的村醫，行醫經驗豐富。在安鄉縣人民醫院全面檢查確診為急性胃穿孔後，要求立即進行手術。
晚上23:00,父親進入手術室，00:30分，手術結束。我和姐姐一直在等待結果。上蒼保佑，一切還算順利。
媽媽再三囑咐我，不要擔心，不用回家，不要耽誤和影響工作。
我和姐姐徹夜未眠，決定回家。即使丟了工作，我也要回去陪伴父親一段時間。工作沒了，可以再找，錢，可以再賺。唯有陪伴，不可延遲。
我想，如果生命中需要一種儀式，那麼，陪伴便是最好的儀式。
2017年4月11日
徹夜未眠，我和姐姐從廣州南坐最早一列高鐵，到達醫院剛好下午2點鐘。
父親躺在重症監護室的病床上，鼻子和腹部插滿了管子。臉色蒼白憔悴，身體極度虛弱，一點力氣也沒有。眼珠陷進去很深，乾裂的嘴唇時不時用棉簽擦點水液，看到著實讓我心疼。
父親突如其來的急病，伴隨著劇烈的疼痛。腹部疼如刀割，硬如地板，這是醫生對病症的描述。我難以想像父親是怎麼熬過術前急救的時刻?堅強的父親受苦了。
母親也一夜沒有合眼，照看術後仍處於麻醉狀態的父親不能睡熟，怕因睡眠而引起休克。
父親見到我們的第一句話便是:不需要你們回來，剛回來還不到一個月時間呢。我不知道此時經歷過生死邊緣的父親還在擔心著什麼?在病魔面前，所有的顧慮都碎了一地，不值得一提。
我握著父親的乾瘦的手，我們用目光彼此支撐著對方，給予信心和力量。有我在父親身邊，相信他心裡是踏實的。
母親和姐姐兩天沒有合眼，我也一樣。在我的再三要求下，母親和姐姐回去休息，我留在醫院陪伴父親。
我希望多用些時間日夜守護在父親身邊，陪他說說話，給他擦洗身子和臉，就象小時候父親照顧我一樣，無微不至。
樹欲靜風不止，子欲養親不待。祈願父親早日康復，他瘦弱的身體經不起折騰。
2017年4月12日
又是一個不眠之夜。
我把鬧鐘定到每半個小時響一次，生怕睡著了。我要給父親用熱毛巾擦拭身體，以減輕發燒程度，要定時倒尿袋和胃部排出的異物，要留意吊水瓶及時通知醫生換藥。
這兩天點滴24小時掛著。安鄉縣人民醫院硬體配套設施和醫護人員的服務真心不怎樣。
看著醫院各種不同病情的病人痛苦的呻呤，家人的焦慮和無奈，讓我愈發對生老病死有種真切的感悟和敬畏。生命如此脆弱!
2017年4月13日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剛剛升起，主治醫師來病房查房。我給醫生丟了兩包煙，不要不要的收下了，第一次看到了主治醫生的笑容，態度也瞬間和藹了許多。
檢查父親的身體狀況後，把氧氣管和輸尿管拆了，這又減輕了一點身體的負荷。父親可以下床慢慢走動了。
巢中的幼雛終於長大，父親卻老了。我攙扶著父親，緩慢的在走道上挪動著身子。突然發現，父親的背駝了許多，頭髮禿頂，鬍子也花白了。父親真的老了!
2017年4月14日
小時候，父親在我身後是最安心的。而此刻，我陪伴在父親身邊，他的心裡是最踏實的。
堅強的父親在重症監護室躺了整整七十二個小時，仍茶水未沾。每天靠點滴和藥劑補充身體能量。我和姐姐看在眼裡，疼在心裡。
今天，父親轉到了普通病房，說明身體在逐漸好轉。在醫院的分分秒秒都是漫長的等待和煎熬。
2017年4月15日
原則上我真心不願去打擾和麻煩親朋好友，但還是給他們增添了不少麻煩。這些天，每天都有來往的親人和朋友來醫院探望父親。感謝的話不願多說，記在心裡了。危難時刻，親情，友情彌足珍貴。
主治醫師來查房，我趕緊滅了手中的煙頭，這裡是無煙醫院。
我問醫生:我爸怎麼還不能進食? 剖腹產兩三天就可以了。
醫生說胃部手術和剖腹產是完全兩個不同的概念。食物是需要通過胃部消化的。
我懂了。
2017年4月16日
醫生通知父親今天可以少量的吃點流食了，我和姐姐都很開心。
我跑到醫院門口的館子里煮了一條黑魚湯，說是對癒合傷口很好，買好了稀粥餵給父親吃。
第一次給父親倒水，擠牙膏，洗臉，擦身，攙扶著父親走路，上廁所……
生命其實就是一次次的輪迴。小時侯，父母是這樣餵養和照料我們長大，而當他們老了，病了需要照料的時候，我們也該如此。
2017年4月19日
小芳同學連續三天褒好雞湯，魚湯，稀粥用保溫盒送到醫院。多次來看望父親，讓我實在過意不去，這份情誼太珍貴了。
父親的身體硬朗了許多，可以單獨行走了。父親又呆不住了，在醫院一分鐘也不願多呆，讓我找主治醫師要求出院。
在醫院陪伴父親的這些日子，正是觀察與體驗……人生苦短，不必刻意去計較太多得與失。
父親說:廣廈萬間，夜眠不過六尺。良田萬頃，日食一升。
我覺得這是父親這次經歷了生死掙扎後最好的總結。
父親和母親都該歇歇了。
2017年4月21日
父親今天出院。我又要趕往深圳上班。來去匆匆，一直行走在路上，不敢停歇。
兒子打來電話，詢問爺爺的病情。再三囑咐，要爺爺把煙給戒了，要我也把煙給戒了。
父與子，血濃於水的親情。兒子，是父親生命的延續。
我想，如果生命中需要一種儀式，那麼，陪伴便是最好的儀式。
end
兵臨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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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偉，筆名：兵臨城下。出生於80後，畢業於北京理工大學工商管理專業。現工作於深圳沙井德昌電機集團行政部。用心感悟生活，執筆寫流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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