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想不會死亡

夕陽

遠山村莊炊煙樹木，

溫暖明亮的色彩，

浮華落盡後的寧靜，

天地一片祥和。

美好的東西總是短暫的，

比如流星，比如鮮花，比如生命，

再比如眼前的夕陽。

此刻，

加速滑向西方是不可避免的宿命。

掙扎抗拒是徒勞的。

黑暗會一寸一寸吞沒一切，

光明、遺憾、留戀，甚至生命。

黑暗來臨，

最先受教的是眾生。

黎明總會來臨，

熬了一夜的女人和晨勃的男人，

已經準備戰鬥。

目光順著一條河凝望

你順著一條河凝望，

並不是為了什麼偉大的發現，

僅僅是因為心象滿園的金銀花焦渴難言。

這註定是一段孤獨的旅程，

從荒涼和焦渴中發現美好，

就好比針刺發現生存的快樂。

你扔掉手中的煙頭，

鑽進進村莊、田野、草叢，

將洪荒之美和悠遠的懷念當做風景。

塵世的風挾著唾沫的浪順著河流撲來，

象地火，象響雷，

震顫了我為你擔憂的心臟。

河的盡頭是萊州灣，

那裡海鷗迎風搏擊，浪花飛濺。

大海輕輕包容了一條河的吶喊。

瘋狂的綿羊

誰說綿羊總是溫馴的？

誰說綿羊總是逆來順受？

說這話的人肯定沒有見過綿羊的瘋狂，

為了一把草的瘋狂。

在清晨的希拉穆仁草原，

當一個蒙古漢子抱著一捆草走近羊圈，

剎那間，

圈了一夜的綿羊瘋狂起來。

它們象旋風一樣沖向狹窄的柵欄口，

瘦弱的被擠倒踩踏，

更有甚者，

瘋狂地從柵欄豁口處竄出，

冒著被扎穿肚子的危險全然不顧。

看著這瘋狂勁，

我呆住了。

我什麼也做不了，

什麼也不能做，

什麼也不想做。

讓我上前給它們講：

秩序更安全更快，

只會召來憤怒的眼神和惡毒的咒罵。

我敢說，

如果我真這樣做了，

這群畜生敢於將我的身子踩成肉泥。

關鍵時刻，

它們敢為食玩命。

想到這裡，

我出了一身冷汗。

夜色

走在太河源頭的重重大山裡，

無邊的夜色慢慢包圍了我，

四周萬籟俱寂，死一般的寧靜。

我突然感到喜歡這種感覺。

在這樣的夜晚，

可以卸下面俱放鬆肌肉。

不用宣誓孝忠，

也不用擔心被指責背叛。

這樣的夜晚，

聽不到惡毒的咒罵，

看不到公開的羞辱，

世界一片祥和。

這樣的夜晚，

歌舞顯然並不適宜。

叢林里正在上演偷襲、廝殺、交配，

一如人間的樑上、陰謀、做愛。

唯有黑暗才能更加嚮往光明。

燈光穿過窗欞，

思想不會被殺死，

它註定會穿透黑暗到達永恆。

雨中

我曾經那樣急切的盼望一場雨，

無數次的徘徊在一條大河邊，

望著流淌著荒草的河流，

仰天，

但不長嘯。

也是這樣毒的日頭，

也是這樣滿坡耷拉著頭蔫蔫的葉子，

有氣無力的我，

絕望的瘋狂的挑著水，

一擔擔一瓢瓢，

試圖澆滅這無邊大火。

我燒紙焚香，

並不是為了信仰。

只是借一縷輕煙告訴上蒼，

一條大河已難見水的影子，

一滴水常常出現在我的夢中。

城裡的人依然笑容可掬，

見了面照常寒暄：

你家裡喝上純凈水沒有？

純凈水三元錢一桶。

我只是苦笑，

面無表情。

鄉下的人，

臉上堆滿幸福的笑容，

忘記了那些心如湯煮的日子。

偶爾談起天氣，

今年風調雨順。

我病了，

被一場盼望已久的大雨淋病了。

夢中北冰洋冰山崩塌的聲音，

時常把我從夢中驚醒......

微塵於2018年１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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