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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光做鹽,無問西東

福益華(Edward Lydston Bliss,1865—1960)是清末民初來華的醫療宣教士,他從美國深入福建腹地,在邵武生活過四十年,一生救助過成千上萬的中國人,並舉辦現代農場、種植園,開辦新型學校,一生致力於中國的基督復興和福利事業。他的生平事迹可見我上一篇文章,取自《邵武四十年》這本書。

作者小愛德華是福益華的兒子,生於福州,九歲以後才到美國生活,他的經歷跟創辦《時代周刊》《生活》雜誌的亨利·魯斯差不多。他們都是在華外國宣教士的子女,有著豐富的跨文化經歷(賽珍珠也是)。那一代宣教士水平之高,服侍之熱情,是現在很難想像的。當時的中國還在中世紀的泥潭裡掙扎,不得不蹣跚地面對歐風美雨的衝擊。

我大概2016年初讀到這本書,是三輝的一位朋友送給我的。讀罷心潮澎湃,準備寫一篇文章紀念他,但一拖就是兩年。其實,這不僅是一本兒子寫給父親的傳記,更是一本上佳的非虛構寫作樣本。

本書英文版出版於2001年,當時小愛德華已經耄耋之年。他通過信件,與父親的訪談,以及一些第一手資料,重新編織了一個宣教士的一生,以及他所生活了近半個世紀的中國。他在中國服務的歲月從風雨飄搖的清末開始,一直到1932年紅軍攻陷邵武為止。

福益華雖然一生軌跡基本都在邵武這座小城,但他所遭遇的卻貫徹了半部近代史,具有很高的史料價值,其人物命運也讓人唏噓不已。

他在去邵武的水路上,遇到一個錢姓少年,只有十五歲,卻英氣勃勃,正要去福州上中學。十幾年後,這名少年從美國讀完碩士回國,再次遇到福醫生。這位青年卻對大肆宣揚美國的陰暗面,妓女、酗酒、兇殺,彷彿對他國的痛恨能平息他對故國的憤懣。

我不太能從敘述中考證這位青年的人生軌跡,但作為當時極少數出過留洋的學生,我們可能從同時代人的命運中得知一二。胡適,回國後倡導白話文,名盛一時,後來遠走美國。陳寅恪,一生研究故國學術,晚年困居廣州,雖然眼盲也不肯曲學阿世,孤獨終老。聞一多、潘光旦、羅隆基等人也都各有命運。

至於那些去國外讀不通書,又做不了工的邊緣留學生,像周恩來、鄧小平、陳毅之流,回來鬧革命,倒也成就了一番曠世偉業。

其實,還有一位特立獨行的留學生,他叫宋尚節,也是福建人,在美國俄亥俄州立大學得到化學博士。回國後把博士文憑扔進大海,一生四處佈道,四十三歲逝世於北平。

福益華在邵武的同行紛紛離去,很久得不到補充,他成了周圍100多萬中國人當中的唯一的宣教士醫生。直到一名年輕的外科醫生到來,他就是沃爾特·H.賈德(中文名周以德)。

賈德在中國聲名不彰,但後來卻成為美國國會議員,幫助籌建和平隊,他還做過美國駐聯合國大使。他還是蔣介石集團的忠實支持者,為爭取美援四處奔走。

二人合作甚契,但後來賈德在回憶錄中卻這樣評價:

雖然布里斯醫生是人世間最優秀、最仁慈、最富於愛心的人之一,從我的觀點來看,他卻是一個失敗的宣教士。

賈德的信條是宣教工作的主要目的,是向中國人民展示如何自助自救。他們要成為主動的一方。但他從來沒有和福益華爭論過,因為在他眼中福醫生就是一位聖徒。

小愛德華在書中寫道,福益華並不同意這種評價,其實他做了大量工作幫助中國人自力更生,比如合作社,雖然最後失敗了。同時也培養了幾十名醫藥學生,他們當中很多人開辦了自己的藥房。

當然,他死前兩個月給孩子們的信中說,雖然他在預防牛瘟方面做了一些簡化操作的改進,但「希望你們不要誇張地認為我有什麼重要的貢獻」。

福益華的童年夥伴中有從事學術研究者,像好友阿瑟·諾耶斯。他在1907年1909年曾擔任麻省理工學院的代理校長。後來,他轉到加州理工學院,和同事們一起領導加州理工成為名列前茅的大學。

福益華從小就熱愛物理和化學,從耶魯醫學院畢業後,很早就顯露出研究和臨床的天賦。如果他在美國繼續求學,他的未來會怎麼樣呢?

我們不知道。

但他選擇在邵武服務上百萬的普通民眾,每天重複著簡單又重要的手術。

因為他堅信基督:

人子來不是要受人服侍,乃是要服侍人。

《邵武四十年:美國傳教士醫生福益華在華之旅,1892—1932》

Beyond the Stone Arches: An American Missionary Doctor in China, 1892-1932

譯者: 安雯

出版方:三輝圖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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