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物介紹——埃及法老墓中的「沙伯提」雕像
原標題:文物介紹——埃及法老墓中的「沙伯提」雕像
大家現在看到的這件「沙伯提」(類似我國的陪葬人偶)雕像,出自公元前644年的塔哈爾卡國王的陵墓,用灰色磨砂黃崗岩製成,保存得極為完美。這個雕像是埃及與庫施王國結合的產物。
(這裡先給大家普及一點地理知識,一般我們問尼羅河屬於哪個國家,大部分人會立刻回答埃及。實際上尼羅河水共流經九個非洲國家,而隨著水資源的日益匱乏,它的歸屬問題也成了政治熱點。事實上尼羅河的大部分河段屬於蘇丹。)而我們剛剛說到的庫施王國就位於蘇丹。
庫施王國(Kush)又稱為古實王國(Cush),早在古埃及第一王朝出現之前,庫施就已經有了成熟的社會形態。數千年來,埃及一直把南方的庫施看作一個富庶但棘手的屬國。庫施資源豐富,可提供黃金、象牙,以及最重要的奴隸。在這種幾乎殖民化的關係中,埃及是絕對的領主。
前25世紀開始,在埃及中王國覆滅後,古埃及人的擴張停頓了一個時期,當他們重新開始南侵時,意外地遭到了有組織的抵抗。歷史學家們也不清楚這種抵抗是由一個統一的國家還是一個城市聯盟進行的,也不清楚這種國家或者聯盟的形態是否受到了古埃及文明的影響。
無論如何,到圖特摩斯一世時,古埃及征服了庫施,將其變成了屬地。直到前11世紀,古埃及發生內亂,王國分崩離析,庫施乘機重新獲得獨立,建立了自己的政權,中心在納帕塔一帶。前8世紀中期,阿拉拉(Alara) 統一了庫施,他被公認為庫施王國的創始人。庫施王皮安基了機會,調動軍隊北征,逐一征服埃及各個城池,直至推翻整個埃及王國。庫施當時統轄的領地從現代的喀土穆一直延伸到亞歷山大,是為埃及歷史上的第二十五王朝。為了統治這個全新的國家,他們創造了一種新的國家認同,將埃及與庫施結合了起來。
大英博物館的這件「沙伯提」雕像所表現的塔哈爾卡王,是歷任庫施國王中最重要的一位,是庫施與埃及聯合王國的第四任法老。他開啟了這一龐大新王國的黃金時期。而他成功的主要原因在於,他並沒有強迫埃及人接受庫施習俗,而是將二者融合起來。奉行文化拿來主義政策,吸收了許多埃及傳統,包括建築、宗教和喪葬習俗。即使在庫施本土,他也按埃及模式修建了金字塔。他敬拜埃及的阿蒙神,按照埃及風格重修神廟,並使用埃及象形文字作為官方記錄語言。與古埃及人一樣,他們把「沙伯堤」雕像放進重要人物的墳墓,好讓他們在陰間服務於死者。塔哈爾卡國王陵墓出土的「沙伯提」雕像和獅身人面像有意把兩種不同的文明結合起來,這不只創造出了一尊庫施統治者化身為傳統埃及法老的動人肖像,也成為政治學的一種經典手段。從短期來看,這種手段成效驚人。在歷史上成功的征服案例中我們能一再看到這種模式:征服者沿用原有的權力系統與王權象徵,因為它們已為大眾熟知。用百姓們已經接受了的方法來統治他們,可以說是明智之舉。
沙伯提雕像是古埃及文明傳承中最為普遍的物化載體,幾乎可以將其看做是古埃及文明的一個縮影。從埃及古王國時代起,除了木乃伊外,還要製作和安放死者的雕像。其用意是一旦遺體損傷或者消失時,他的雕像可以作為它的替身而維持存在下去。作為古埃及延續時間較為久遠的隨葬品,各個時期的文化背景在沙伯提身上打下了深深的烙印。「沙伯提」在墓葬制度中扮演了古埃及來世僕人的角色,而「沙伯提」身上的咒語又巧妙地將生死兩界聯繫在了一起,將死者和來世僕人的關係以一種契約的形式確定了下來。幾乎所有古埃及文明的遺迹,都是古埃及人世界觀的外在體現,「沙伯提」也不例外,本質是一種隨葬品,卻成為了古埃及人來世生活的主體。
古埃及的雕塑藝術的發展,正如其建築藝術一樣,往往決定於埃及人的「永恆」世界的信仰和王權神聖的絕對觀念。埃及的雕塑作品通常出自於陵墓和寺廟。在陵墓中發現的雕像,是作為現實人物的「替身」而出現的。神廟中的神像和葬祭廟中的國王像,通常是具有紀念性的,以供人們瞻仰和崇拜。
古埃及的雕塑作品,其數量之多,技巧之嫻熟,及其固有模式,在古代世界藝術史上是無與倫比的。不論雕塑的人物直立或端坐,其頭部和軀體必須保持垂直。面部、雙肩和胸部則正面展示。面部雕刻,除了相貌和真人相似外,往往還要有與人物本身的不同等級的社會地位相適應的特殊標準的形象。國王的理想化的雕像與一般的不同之處就在於他的神聖性和威嚴性。
庫施沒有全盤抄襲埃及模式,照搬所有元素,他們有自己的篩選過程。他們選擇了那些能拓寬自己視野,加強統治者地位的元素,同時也保留了自己的文化特色。這一點在宗教中表現得最為明顯。庫施不只有來自埃及的神祇,如阿蒙神等,也有重要的本土神如獅神阿皮德馬克等,獅神它常常被描繪成弓箭的形象,是庫什王國的戰神。有時他們還被供奉在同一座廟宇里。庫施人會因為其中的非洲黑人特徵而感到欣慰,而其埃及特色則會讓埃及人感覺自在。除了南北特色的融合之外,沙伯提」雕像還有更為複雜的政治含義:它想傳達的意思十分明確:這位黑人法老,塔哈爾卡,與曾經統治過整個尼羅河流域的眾多埃及君主是一脈相承的。
在埃及的漫長歷史中,庫施人的統治不過是一段不超過一百五十年的小插曲。但這段歷史提醒我們,埃及與蘇丹之間的國界線不僅是一條地理上的斷層線,也是政治上的。埃及人宣稱尼羅河屬於埃及讓蘇丹人有一種兄弟鬩(xì)牆的感受。因為蘇丹人在某種意義上認為自己才是尼羅河真正的守護者,畢竟,它的流域大部分都在蘇丹。也許這能解釋為什麼三千年前,蘇丹與埃及的聯合更容易在雕像中體現,而難以在政治動蕩的現實世界實現。
※歷史上的今天——1115年1月28日,完顏阿骨打建立金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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