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此浮生在夢中

詩有雲

來時無跡去無蹤，

去與來時事一同。

何須更問浮生事，

只此浮生在夢中。

——唐·鳥窠

唐朝詩人白居易，有日向鳥窠禪師請益，作一偈語：「特入空門問苦空，敢將禪事問禪翁。 為當夢是浮生事，為復浮生是夢中。」

禪師以偈回曰：「來時無跡去無蹤，來與去時事一同。何須更問浮生事，只此浮生是夢中。」

感復念

禪師的回偈回答了白居易的疑問，意涵浮生乃一大夢，短暫而無常，在意境上也高了一層。

我初讀時，覺得「只此浮生是夢中」的「是」有點拗口，忖度其為何不用「在」字。咀嚼片刻，品出味道，「在夢中」即以「夢」為主體，「浮生」為虛，這便著了痕迹，有了虛實之分、真假之分、主次之分、高下之分，不若「是」字那般渾然一體，無分虛實。

回偈的創意應是來源於《金剛經》。《金剛經》有云：「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勸諭眾生，生命無常，人生如夢，珍惜生命。

至於是應當珍惜生命還是將大千世界均視為幻境，則見仁見智，視乎個人對生命的態度。積極點來說，既然要模糊夢與真實的界限，真實世界中種種煩惱何不一笑了之。

好事讓它成真，壞事將之幻化。糊糊塗塗過活，清清醒醒做人。人生，不過如此，只當如此

顰兒說

白雲蒼狗，浮生未若一場旖旎的夢。是喜是憂，亦離亦合，都由不得人心掌控。

我們都似伶仃蒲柳，在紅塵滾滾的風霜里飄萍。時光的流離，人世的散聚，令每個人都有一段故事不能言明，也無法捨棄。回憶的沙漏，沉澱的是誰的過去和秘密？

或許，直至生命完結的鐘聲響起，我們仍舊無法參悟生活的真諦，還會遺憾流逝的美麗、尋不回的那個身影。然而，那又如何呢？

走過的曲徑，經過的挫折，成就了另一個你，開闢了新的天地。那些無法啟齒的幽暗和悲泣，都是光明下的重影，會隨雲霧撥散而去。

浮生不過大夢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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