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裡所見不全是生活

01

眼裡所見不全是生活

我把所見所感繁瑣地連綴一起，興許能體味出生活別樣的溫度。

(1)

下了兩天的雪停了，星期五中午，陽光燦燦下的白雪銀光閃閃，別有意境。這番燦爛許是迎合晚上的新人良緣吧，下班後，我和老王搭他朋友的車去了喜宴現場。

他朋友及老婆都是別人眼裡體面的中層人士，靠了辛苦打拚從農村脫穎而出，我羨慕的卻是他有一個「別人家的孩子」：他女兒中學時期就立誓要出國，一直也是身體力行的學霸，已被加拿大有名大學錄取，現在出國前學以致用，在培訓機構教學生英語。聽完，我只有咽口水的份兒：「這是最幸福最自豪的事。」沒想到他幽幽地說道：「我是不想她出去的。」我覺著有些「站著說話不以為意的優越」。然後他講了幾天前，老婆和女兒外出，沒想他一人在家感冒嚴重，「想喝杯水都困難，現在都一個孩子，互相靠不著，那感覺不好受。」嗯，的確如此，外人看來的精彩風光，他體驗的卻是迎面撲來的孤單無措。

我們看到的是風景，風景里的生活，悲喜自知。

(2)

婚禮沒有華麗的紅毯，等到一對新人簡單走上台前，面對漂亮高挑的新娘，新郎從身高樣貌衣著都有點捉襟見肘。新人互相談著戀愛史時，新郎自我解嘲道：「我們是高中同學，她成績好，被很多男生喜歡，是我的女神，只是我成績差就一屌絲」，哈，他們機緣巧合做了同桌，成了好朋友，五年後，女孩出國回來，男孩表白成功。有點電視劇的俗套，女神和屌絲的愛情在時間的長跑下修成了現實的姻緣。新娘深情滿滿：「這些天不巧在醫院呆了二十多天，昨天才出來，感謝老婆婆精心照顧，還有老公，」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說：「他幫我洗腳，不止這些，很多方面都是挺實在的男人。張愛玲的一段話很打動我，我想把它送給我老公和在座相愛的你們。」

「於千萬人之中遇見了你要遇見的人，於千萬年之中，在時間無涯的荒野里，沒有早一步，也沒有遲一步，遇上了，只能輕輕地說一句，你也在這裡。」我們都鼓起了掌，為新娘樸素的真實。其實人人艷羨的衣貌登對，在俗世的煙火里，大多熏成了華而不實的淺薄，我們依然自以為是以貌取人。

、(3)

喜宴出來，我隨老王又搭了他另一朋友的車回家。這朋友，名字很熟悉，一直沒能對號入座地認識。他曾經是我閨蜜的上司，某天聽閨蜜聊起：「平時僅工作上的交流，覺得還不錯，有一天公務接待後，那時我媽走了有段時間，我還沒拔出來，他同我講了一些話，溫暖得我當時想落淚。」是嗎？要知道我那閨蜜是工作能力很強，很能包裝自己情緒的一女孩。我有些好奇，老王說他是很有學識的年輕有為的領導。哦，等電梯的時候，我看了看他，很清冷的男人，彷彿擺在櫥窗里的精裝書，我只看到了它的封面。

車剛出了酒店門口，又載了一對父子，和我們同一小區。孩子無所顧忌的童言，我們的打趣，父親的憨笑，車子一下塞滿了熱鬧的笑聲。等我們一一道謝下車後，孩子已瘋跑老遠，扔起了雪球。老王說：「這孩子神氣，好玩得很。」我不假思索地說：「帶孩子就不好玩啦。」孩子父親也說：「嗯，他媽媽帶的多，真的很辛苦。」我抬頭看去，樓上的燈火在雪夜的映襯下，反而多了些柔和溫馨。

(4)

星期六上午又下雪了，雪花四散飄灑，似裹挾著跌撞著，透窗望去，雪花的舞蹈飄逸靈秀，積雪厚了，白茫茫熨著大地，罩著樹枝瓦頂。大凡看起來美好的，都讓我有種虛幻的傷感。如這漫天飛舞的白雪童話，置換到生活里是交通的阻滯，需每個人義不容辭的承擔。但看寒夜，解放軍、城管和環衛工們，奮力鏟雪的忙碌，終換來了南京城道路的乾淨和交通的順達。

作家劉亮程說：「落在一個人一生的雪，我們不能全部看見。」我們旁觀所見的也不全是生活的真實。彷彿轉動的萬花筒，我們看到的美輪美奐之景，不過是生活碎片隨意的遇見。各種遇見：有辛苦有懂得，有心酸有欣慰，有付出有收穫，有清冷有溫暖……但願遇見時，我們有自知的清明，他知的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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