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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藏民來說,可樂的配方就跟香巴拉一樣神秘

高反台

在這個世界上,每個民族都有自己熱愛的飲料。對酒精的狂熱方面,生活在非洲的烏干達人可以和冰天雪地里的俄羅斯人成為朋友;而面對可樂,青藏高原上的藏民也可以和加利福尼亞的美國人找到共同話題。在藏區,可樂是最受歡迎的飲料。可樂 —— 新時代的聖水,對藏民來說,它的配方和香巴拉一樣神秘。

藏區毫無疑問是人均可樂消費量最高的地區之一。我的叔叔阿克達才就是藏區萬千可樂成癮者之一。阿克達才非常嚴肅地告訴我,可樂不僅是一種飲料,更是他忠實的夥伴,brotherhood。他甚至為這位夥伴起了一個親昵的愛稱 —— ??????,藏語,黑石頭。對他來說,只有又黑又冰的可樂才能算是 homie,而喝阿薩姆的,都是 pussy。

內地人喝可樂,藏民嗑可樂。在非洲,人們因為喝不到乾淨的水轉而喝可樂,作為三江之源的藏區,人們喝可樂顯然不是因為缺乏淡水,更何況這個地方還有充足的氂牛奶。「不是我們選擇了可樂,是可樂選擇了我們。」

可樂是朋友,喝可樂的也都是朋友本文圖片由作者提供

走在街頭,人們在喝可樂。走在鄉間,農民在喝可樂。哪怕是人煙稀少的牧區,也時不時能看見牧民從懷裡掏出一瓶可樂一飲而盡,有些人甚至把大桶可樂當作貢品擺放在佛堂上。從老人到小孩、從婦女到僧侶,幾乎沒有人能拒絕這種神秘的黑色液體。

凡是人群聚集的地方,小賣部隨處可見。這些小賣部大多出現在上世紀七、八十年代,它們往往是本地人流量最集中的地方。人們在這裡購買生活用品、社交、閑聊。而在這些小賣部里,最不可或缺的就是可樂。每一個在藏區開小賣部的都知道可樂對維持生計的重要性,可樂在藏區甚至有了一個新的名字 —— 藏民飲料。

關於藏民的可樂上癮綜合症,沒有人比藏民自己更了解。「我聽說一些僧人喝可樂喝到都膽結石了還喝」,但事實證明,可樂並不會引起膽結石,得糖尿病的幾率倒是更大一些。為了深入了解藏民的可樂成癮綜合症,我和身邊幾個年輕的藏民朋友聊了聊,三大藏區不同地方的人都和可樂有著怎樣的不解之緣。

可樂在藏區絕不單單是作為飲料的存在

「在家裡是不允許痛快喝可樂的。我阿媽每天晚上都在收音機旁聽藏語廣播,裡面有一個醫生,經常囑咐藏區的父母看緊喝可樂的孩子,說可樂有害健康,每次我媽聽到這裡都要狠狠瞪我一眼 『讓你再喝』。因為我阿媽堅信可樂會致殘,我只能背著家裡人在樓道里偷偷喝上幾口再進家門。有一天我媽在書包里翻出了我剩下的半瓶可樂,差點兒被打一頓,但這並沒有阻礙我繼續在外面偷喝可樂,感覺裡面還有點兒叛逆情緒,不讓我喝我偏喝!非常刺激。」 來自德格的拉姆這樣描述自己在可樂陪伴下度過的少年時代。

拉姆的媽媽能管得住拉姆,卻管不住拉姆的姥爺。正當拉姆在家裡東躲西藏地進行 「可樂保衛戰」 時,拉姆的姥爺已經在客廳里大搖大擺地喝了起來。

「姥爺有時候會把我叫到一邊兒,從口袋裡拿出點兒零錢塞到我手裡,讓我給他買 『黑的』 」,『黑的』 是姥爺對百事的稱呼,姥爺吃完牛羊肉最喜歡來兩口 『黑的』,說是特別解膩,比熬茶還好使!」

在可樂面前,AD鈣奶算什麼呢

上高中後拉姆試圖戒了一段時間,但是很快又復喝,現在的她已經有了一份穩定的工作,為了身體著想,她規定自己一周只能喝一罐兒。「戒不了」,拉姆有些無奈。

幾乎沒人會質疑可樂是進入藏區最成功的飲品。拉姆的舅舅是當地佛學院的老師,按照慣例,地理位置較為偏僻的寺廟每個月都會撥出專門的款項,派人到離寺院比較遠的縣城商區為僧人們購置生活用品,出發前往往會詢問大家有什麼需要帶的,拉姆的舅舅觀察,在飲品選擇里,可樂從沒有退居二線過。

在蟲草市場還很景氣的前幾年,凡是有蟲草的地方人們幾乎都會去挖,當時有些蟲草區出現了騎著摩托到處賣東西的貨郎。他們往往會先在縣城裡買好東西,放進原先騎馬用的褡褳里,捆到摩托車后座,再到蟲草區賣給挖蟲草的人。可樂和速食麵是當時最受歡迎的商品,大家甚至用蟲草以物易物,討價還價。

在可樂面前,冰袋兒和辣條又算得了什麼呢

高海拔的藏區氧氣稀薄,而對於牧人來說,沒有什麼比一瓶可樂更提神醒腦的。我的叔叔阿克達才年輕的時候有酗酒的問題,經常在外面和朋友整夜整夜地喝酒,沒少被鄉里鄉親指責,後來鎮子上的商店裡開始賣健力寶之類的飲料,阿克達才作為什麼事都要衝在別人前面的熱血青年,第一個嘗遍了貨架上的碳酸飲料,並且臣服於可樂的裙擺之下:「把你不騙,可樂幫我戒掉了互助大麴,一樣的,辣辣的呢。」

農牧區上的父母似乎很少阻止孩子喝可樂,我曾經親眼看到一家人在客廳放了一箱2升大桶可樂,方便隨時飲用。但是城市藏民的父母經常用 「某某家孩子又喝可樂喝到中毒」 這樣的都市傳說恫嚇自己的孩子。然而奇怪的是,每當家裡聚會的時候,他們又會主動買上兩瓶可樂給孩子們喝 。否則別說孩子,他們自己都覺得缺了點兒什麼 —— 比如開蓋的 「刺啦」 聲和從喉管發出的、激蕩了所有人腦皮層的 「啊~」。正所謂 「沒有可樂不成酒席」,這就是藏區聚會餐桌上不成文規矩。

可樂是多少小賣部的救世主

可樂給藏民帶來的不僅僅是聚會上的歡快,我的日喀則朋友格桑向我講述了一個有關可樂的非常溫暖的故事。小時候生活在農區的她曾經跟著在家裡幹活的大姐姐在田間玩耍,她說農民們辛苦一天之後就會去小賣部買一桶大瓶的可樂,太陽落山的時候就坐在一起傳著喝可樂,小孩子們會在田間地頭比賽打嗝,笑聲不絕於耳的那一刻永遠留在了她的心裡。

當格桑說起她的故事的時候我想起了自己已經過世的姥爺,每次被他發現喝可樂的時候,就免不了被他訓斥。「達佤!不要喝那玩意兒了,那東西用來洗羊的內臟都可以洗得特別乾淨,你還喝!」 姥爺一臉嚴肅,過了不到五分鐘,他又會很生氣地對我喊:「拿過來給我喝一口!」 等他震蕩了腦皮層後,就要埋怨一句:「這玩意兒,還挺好喝。」 —— 這是一種為了保持面子努力維持嚴肅而批評的深情。

又是一個可樂年

有些人說,「在西藏,有甜美的山泉水,可口的酸奶,濃郁的酥油茶,可樂偶爾來一口就行,盡量還是少喝。有酥油茶的藏族人,不應該迷失在可樂里。」 要我說,「迷失」 兩個字,有些過了。

藏民對可樂的依賴從理性層面分析無外乎是環境因素導致的。這裡是地球的第三極,氧氣稀薄,人們幾乎是本能般在為自己尋找熱量。藏民常吃肉,蔬菜水果相對缺乏,除了黑茶,口味較重的人們希望有更迅速的解膩方法,並通過碳酸促進消化。西藏就像一個天然的冰箱,能讓可樂的味覺享受臨近完美點。對於粗中有細的藏人來說,區區可樂里的可卡因還不足以讓他們為之擔驚受怕。

酥油茶也是可樂的兄弟

的確,酥油茶是藏民的精神支柱,有時候它的膩味兒,可樂負責解。可樂更輕快,不像喝茶總有些拘謹。在日常生活里,「刺啦」 一聲打開一罐可樂,兩個人,甚至幾個人一起喝,對藏民而言很常見,還要為誰能喝最後一口爭論一番,倒是很少聽說喝茶共用一個碗。過林卡(野餐)的時候,人們會把可樂和啤酒一排排放在小溪里冰鎮,「炸土豆,干牛肉,可樂越冰越牛逼」,這便是藏人的生活情趣所在。

可樂是糖分,可樂是卡路里,可樂是能量,可樂是吃糌粑的老人們飯後的小甜點、是牧人們的菠菜、是農忙後的消遣、是酒鬼們的醒酒湯。如果說在天寒地凍的俄羅斯,只有伏特加能叩開斯拉夫人的心房,那麼在陽光透徹的西藏,你只需要一罐被高原的冷空氣天然冰鎮的可樂,隨著那聲開蓋的 「刺啦」 和那一聲從你喉管發出的,激蕩了你缺氧的腦皮層的 「啊~」,你已經理解了這片土地上生活的人們之間的那種默契。

// 編輯:麥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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