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載二」臨床醫師手記/事有反常必為妖
導語：
在古代，患病是「妖魔」附體，治病就是驅「妖」。
現代醫學進步了，仍有疑難雜症，仍有難以治療和難以發現的「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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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張正茂 （山東省淄博兒童醫院）
來到縣醫院，挂號看病，因搞不清是哪一科的病，先看兒科，兒科大夫摸到齊齊腹部有一包塊，又讓去做檢查。最後腹透提示：腸梗阻，B超報告：腸套疊，血常規顯示血象稍高。至此搞明白了，齊齊患上了腸套疊，腸套疊就是腸子套腸子，腸子不通，故梗阻，不通則痛，隨著陣陣的腸蠕動來臨則發生陣陣的腹痛。
腸套疊，是一外科病，在小兒很常見，多見於四個月至兩歲的孩子，齊齊為兩歲五個月，處於邊緣年齡。腸套疊有四大癥狀：一，陣發性腹痛。二，噁心嘔吐。三，腹部包塊。四，果醬樣血便。早期的腸套疊可以沒有血便，如果出現了果醬樣血便則預示著腸出血腸壞死了，說明腸套疊到了後期，治療起來有些麻煩和棘手。
齊齊具備了四大癥狀中的三個，而且已做了B超確診，基本上就像課本上寫的那樣，「脹、閉、痛、吐」是腸梗阻的表現，腸套疊導致了腸梗阻。
齊齊的爺爺，六十多歲，樸實憨厚，開朗健談：「這是什麼怪病，我活這麼大年紀了，還是第一次聽說。十里八村，街坊鄰居的，也從來沒聽說過誰家的孩子得了什麼『腸套疊』？真是怪病！」
醫生說：「你不來醫院怎麼知道？醫院裡就多的是了。」
齊齊爺爺爽朗地說：「噢，明白了，這好比是魚市……河裡無魚市上有啊！」
腸套疊的診斷搞清楚了，接下來就是治療。
常言道，「自古華山一條路」，醫學說，「自古腸套疊治療兩條路。」一條是灌腸，這是中國人發明的。另一條是手術，這是西方人發明的。灌腸就是用一根管子從肛門裡插進去，像給自行車輪胎充氣一樣往裡打氣，藉助一定的壓力將腸套疊沖開，當然是在嚴密的監測下操作。如果灌腸失敗，只有第二條路可走，開刀手術。無論那一條路，對孩子來說都是痛苦的創傷，俗話說，「捨不得孩子打不的狼」，不經歷痛苦驅趕不了病魔，不經歷痛苦換不來微笑。兩害相權取其輕，先取灌腸，後取手術。
「如果灌腸了，灌不開，再手術，這不受兩茬罪嗎？」在簽灌腸協議書時齊齊爸爸說。
「如果灌開了，不就免去手術之苦了嗎？手術比灌腸更痛苦，還要上全身麻醉。」醫生說。
「聽醫生的。」在猶豫的時候，爺爺果斷地說。
灌腸顯示，腸套疊的套頭，在右下腹即回盲部受阻，空氣不能通過。灌腸失敗。
醫生謹慎地說：「下一步，是做手術，還是再去市級醫院看一下？」
全家人短暫地商量後，決定轉院，從縣裡再去市裡，到上級醫院看一下。
在從縣城趕往市裡的路上，孩子的病在全家人的心裡糾結著。腸套疊，灌腸，手術，三者形成一個怪圈，這個怪圈一會兒順時針旋轉，腸套疊——灌腸——手術；一會兒又逆時針旋轉，手術——灌腸——腸套疊，像個魔咒似的，在這家人的心裡永遠逃不出來，無助的眼神望著經歷第一次灌腸而沒有解決問題的孩子。病魔在肚子里，痛苦在臉上，愁雲籠罩在車箱里。載著孩子的麵包車在國道上疾馳，一排排綠樹向車後掠去，一閃而過，他們多麼幻想孩子的病也這樣隨風而去，可是長病了就要一級一級地看，醫院就要一家一家地走，誰讓咱長了蹊蹺病怪病呢？腸套疊，對醫生來說是常見病，對他們來說就是蹊蹺病。
看著孩子頻頻嘔吐，即使到了午飯時間，誰也沒有提到吃飯，是全家人都忘記飢餓了嗎？不！是愁雲代替了飢餓。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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