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載完】香檳玫瑰
紅石林深?八
當然，我沒死，死了的話，這個故事就不會被述說了。
睜眼的時候，看到葉采文和葉傾文站在我的床邊，還有我的父母，還有
很多不認識的人，有的在哭，有的在笑。像之前做的一個夢。
「呃……」我張嘴想說話，卻發出一聲乾澀的呻吟，乾澀得像是兩塊老樹皮的摩挲。
「醒了醒了！終於醒了！」葉采文摟著葉傾文的右手，像個新婚妻子。她的頭髮都已經到一半的腰了，我應該睡了很久吧。
「哎喲，鬼崽子，可嚇死老娘噠！」我媽伏在床邊，滿臉淚水。我爸撫著她的背，眼睛通紅。
「餓……」我又說了一聲。
「啊？什麼？」 我媽把耳朵湊上來，「兒子，說清楚點。」
「我餓，我要吃東西。」
「哎哎！好，媽給你買去！」
「你待著，我去。」我爸攔住她，「我去買點粥，他現在只能吃流食。」說完轉身就出了病房。
「老媽，我這不是好了嘛……」我又看向葉采文，擠出一絲微笑，「好久不見啊！白裙姑娘。」
葉采文臉紅著，「謝謝你。」
「客氣什麼。我可是紳士。」
葉傾文接過話茬，略帶尷尬地說，「對了，我們還是聽叔叔阿姨說起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早就告訴過你啊！不是嗎？采文姑娘？」
「那會兒誰能想到你姓申名仕啊！」
「哈哈，也是。對了，你們現在應該已經結婚了吧？」
葉傾文跟葉采文對視一眼，「等你呢！」
我納悶，「等我幹嘛？」
「等你這個媒人喝喜酒啊！」
「哈哈，有心了有心了。」我笑道，「對了，老媽，拿個鏡子過來。」
「要鏡子搞么子？」
「拿過來嘛。」
「我有我有。」葉采文從包里翻出化妝用的小鏡子，「喏，給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
我一看，一句「我操」脫口而出。鏡子里的那張臉，到處都是小傷疤，右額到眉毛有一道歪歪扭扭的疤痕像條蟲子趴著，下唇那道豁口則是徹底讓我心如死灰。
我掩面而泣，「完了完了，這輩子算是毀了。」仔細一看，右手掌心也是疤。「狗日的陳二百，挑哪裡不好，非挑那個灌木叢，老子日他仙人吶……」
「嗯，對了，陳小勇……判了十五年。」葉傾文的話里，帶著一股子大仇得報的意味，「他父親也被雙規了。」
「哦。意料之中。」我平靜地說，忽而又對葉傾文狠狠罵道，「他媽的，你個豬腦子，就是你，老子才這個下場！」
「啊……呃……這……」
「都說了叫你錄音就行，你他媽非出聲！不然陳二百會起殺心？老子也不用跳崖了！你他媽的……」
「這……」葉傾文訕訕地笑，「我是擔心你嘛……」
「去你媽的！反正……你們的份子錢老子是不會給的。」說完，我頭往被子里一鑽，面紅耳赤。老子現在身上可是一毛錢都沒有了啊！這份子錢能賴就賴掉吧……
「傾文，怎麼回事？小仕怎麼說是你……」
「啊……這個……咳咳……那個，小仕，我有朋友在湘雅，你的疤交給他，費用歸我！」
「真的？」聽到這話，我被子一掀，「沒騙我？」
「必須沒騙你！」
「嗯，葉大哥是好人！好人吶！」我差點感動得淚流滿面。
「兒子，粥買來了！來來來，把餐板架上，趁熱吃！」
「哎喲！老爸就是疼兒子！」
我舀了滿滿一勺放嘴裡，有點燙，但是忍住沒吐。這一瞬間，我忽然熱淚盈眶。能活著，真好。
「小仕，你沒事吧？」
「昂，沒事。對了，葉傾文，你媽呢？」
「好了，法庭判決那天好的。現在在老家陪著我爸。」
「唉……可惜了。也許，這就是命。」
「嗯，也許吧。」
第二天我就出院了，出門發現已經是冬天。我最喜歡的冬天，空氣中的清冷，鑽入肺腑後又變得溫暖。我昏迷了整整四個月，能醒過來幾乎是個奇蹟。我沒感覺睡這麼久，只是做了一個很短的夢。我夢見在婚禮上，葉傾文抱著葉采文深情擁吻，我笑著，後背突然被人拍一下就醒了過來。
夏天到的時候，我準備再回到理塘，前面的路還很長，風景還很多，我要繼續走，直到全部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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