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齒與人生的真相(二)
人生不是處處有彩蛋,還有……荊棘。
臘七的早上我如約去拔剩下的兩顆智齒,到了診所,牙醫坐在沙發上,似笑非笑:這麼執著?
我在心裡回答,對,就這麼執著。
開始吧,躺上去的時候我還是輕鬆的,畢竟第一次連拔兩顆有些太順利了,讓我對這個牙醫頓生依賴。以至於,曾經文聲建議我要不要換一家專業的醫院時,我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我心裡想著,是不是上下依然是十幾分鐘搞定,這樣我還可以回去照應家裡還在病著的孩子。本身這種期待就帶著一層淺淺的慾望,一旦有了這層慾望,時間就無限期的加長了。
拔第一顆智齒,大約十五分鐘的時候,我聽到了「咔嘣」的碎裂聲,牙醫泄氣道:拔斷了。
我沒有吱聲,心想:拔出裡面的牙根就好了。閉上眼,腦子裡不再是空白,而是期待。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期間牙醫離開過三次,給同行打電話:急需棒槌!奈何人家的沒有消毒,又有人走不開。
隨後,我跟隨小助理再去重拍一次片,確定裡面的牙根後,重新躺回椅子上,等待又一次的嘗試、攪動,裡面的牙根紋絲不動。
牙醫每一次停下來的時候,我都忍不住問:拔出來了嗎?沒有!然後又是再一次嘗試、攪動。
我知道,這次比較麻煩了。
折騰了一個多小時,牙醫最終放棄,推薦我去市口腔醫院找某某醫生把剩下的牙根拔出來。
小診所固然有它的便捷,同時也有它的短板所在。不要學我,找專業醫院,因為不會半途缺零件。(尷尬又失禮貌的微笑)
都說臘七臘八凍掉下巴,北方更甚。我就這麼咬著棉球,頂著寒風出門了,打不到車,走了好一段路,終於上了一輛車,這時候我已經凍得瑟瑟發抖了。
車裡的暖氣讓我緩和了一些,給文聲電話告知了事情經過,掛上電話,望著窗外,明顯的感覺到一絲……憂傷。
那一刻,我也是泄氣的。
到了目的地,挂號後很順利就找到了牙醫推薦的某醫生。再次躺在椅子上時,我的身子因為太冷而不停的發抖。
醫生以為我低血糖,我如實告知:因為剛從外面進來,太冷,所以在發抖中。
好吧,從來沒有這麼誠實的慫過。
醫生安慰我不要緊張,再次注射麻藥,半麻過後,先是用棒槌敲了七八下,我閉著眼,突然理解了那些害怕看牙的人。(其實也沒有特別的嚇人)
幾分鐘後,剩下的兩個牙根被順利取出。保險起見,醫生反覆檢查多次後,再拍了一次片,確定沒有了之後,我終於可以回家了。
我一路小跑,不是歸心似箭,只是為了身體更暖和一些。
回到家,一切太平。吐出棉球後,喝了一瓶牛奶,吃了頭孢和消炎藥就睡下了。期間醒來,發燒了。轉過身,接著睡。
孩子們大概也知道我病了,沒有來擾。直到晚上十點,燒終於退掉。
第二天,雖然退燒了,渾身依然無力。於是繼續躺屍。右嘴角因為張開的時間過長,有撕裂的傷口疼,不能大叫也不能大笑,看起來好狼狽。
照顧仨孩子的重任全由文聲扛著,我問:你會不會責怪我?或者,看著我折騰成這樣,會不會心疼我?
他突然笑了。
「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做主,你自己滿足就行了。」
不說什麼的安慰,更合我心意。
靈魂伴侶不是兩個靈魂合二為一,而是彼此成就、各自的獨立性。
這話出自文聲,卻不是這個時候。我當時驚呼,他的形容太舒坦,是沒有任何負擔的舒坦。
第三天,我滿血復活了。
拔牙的地方已經徹底不疼了,嘴角的傷口雖小,好起來卻比較漫長,但並不影響我的心情。
早早的起來,洗了頭髮,換了衣服,鏡子裡面的臉有些神采奕奕了,不,應該說,更有輪廓了。(兩天沒怎麼吃東西能不瘦嗎)
友:喪心病狂了點?
友:看你之前你驕傲著呢,下定論太早了!
友:心疼你!
友:我曾經四顆智齒拔掉之後並沒有瘦……
統一回答:既是這樣,我也不後悔。
正常的視角:用喪心病狂來形容太精準。如果我是旁觀者我也會這麼看。但我是當事人,我不這麼看。
我們總會遇到我們無力去改變的局面,等待不是萬能的。如果你能在自己力所能及的範圍,選出一件事,立刻去做,這種勇氣,不是對生活的反抗,反而是對自己的安慰。
氤氳之中嗅到的一股清涼之氣,想當然的,心裡就會平衡了許多。
管它什麼邏輯?
最後一顆智齒還是要去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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